杀青前一周,剧组补拍夜戏。这一夜,风沙来袭。
拍摄中断,剧组紧急收工,返回驻地。
温璟予的车子不慎跟大部队走散,陷入沙子里。车内四人,温璟予,苏玫,夏檀跟司机。
一开始几个人并没有感觉害怕,选择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10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救援人员出现,手机信号全无,车内只剩两瓶矿泉水跟一包饼干。
苏玫有点慌。
司机大哥提议弃车徒步,夏檀坚决不同意。
温璟予也认为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是最稳妥的办法。但因为沙暴的关系,这辆车在夜里偏离了原线路多少,无人知晓。
夏檀还算镇定,她是部队出身,经验比别人丰富的多。司机大哥虽然心生不满,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要是自己走了才是最危险的。
四人留在原地继续等待救援,水跟食物由夏檀统一分配。
救援延误,主要原因在剧组。
剧方怕联系专业救援队会给剧组带来负面新闻,一开始只在剧组内部组织救援。但整个剧组的人都不是专业人士,加上出了走失这种事,大家心里害怕都不敢深入腹地去寻人。这么一耽误,大半天过去了。
沈珒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剧组实在瞒不住了才联系了温璟予的经纪人李渱。
李渱得到消息后,吓得浑身发抖,犹豫了几秒决定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珒,万一温璟予有个好歹,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沈珒得到消息后迅速联系了救援队。想到沈适前一段说过当地有个朋友,又联系沈适。
沈适联系了自己那位当地通朋友,同时安慰沈珒,“失联时间不足24小时,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沈珒听到“生还”二字恶狠狠瞪了沈适一眼。
沈适叹气,“你要怎么办?”
“去机场。”沈珒说。
动用了私人关系,上了飞机。跟沈珒一起的,还有玛丽。
抵达敦煌时,已经是傍晚。
天黑之后,搜索难度加大。救援队的领导建议,天亮之后再继续搜索。沈珒坚决不同意,直接跟上级领导沟通,要求派出直升机进行搜索。
沈适在一旁看着急红了眼的沈珒,提醒他:“悠着点,公器私用。”
沈珒急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用了,怎样?”
沈珒平时一向低调,很少有这么狂妄的时候。沈适知道他着急,也没多说什么。
制片人一开始不知道这尊大神是谁,直到看见跟在沈珒身后的罗平才恍然。
制片人过去陪笑脸,生怕撤资。
罗平朝制片人摇头,制片人讪讪退回原处。低眉顺眼的,偷看面前人的脸色。
沈珒电话快打冒烟了,直升机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抵达搜救现场。带着玛丽,沈珒跳上了直升机。沈适怕他出意外,也跟着一起。
飞机上,沈适为了缓和紧张的氛围,问:“这就是疾风?一等功勋犬的后裔?”
沈珒眼睛盯着地面,神色冷峻。
“它现在叫玛丽。”
沈适很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好不威风的名字。”
又问:“它懂寻人?”
沈珒:“大桥儿训练的。”
沈适:“那错不了,大桥儿是犬王。”
直升机在失联区域上空盘旋,并没有发现火光。
沈珒有点焦急,沈适安慰他:“兴许是不懂自救。”
沈珒急不可耐,“不可能,夏檀跟她在一起。”
“夏檀?”沈适有点惊讶,眉毛抖了一下。
“你把夏檀都弄她那儿去了?你可真够可以的。”
沈适一听夏檀跟温璟予在一起,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有夏檀在你担心什么,夏檀是在亚马逊都能存活十七天的钢铁女人。”
沈珒叹气,抬头看了眼沈适。“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有,这是沙漠,不是丛林。没有水跟食物,她们很快就会虚脱。就算不虚脱,我也不希望她沦落到喝尿的地步。”
沈适吃瘪。
天黑之后,夏檀提议点火自救。汽油有限,不能一直燃烧。夏檀选择每十分钟点燃一次,每次燃烧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周围都是漫漫黄沙,没有可燃物。只能将车内用于保暖的毯子奉献出来。还好司机大哥是个老烟民,随身带着打火机。
夏檀反复尝试十几次,均不见救援人员出现。苏玫紧抿着唇唇,她原本害怕极了,但夏檀在,她可以保持镇定。
最不淡定的是司机大哥,还没到48小时呢,就开始唉声叹气、哭天抹泪。
温璟予是最淡定的一个,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温璟予已经超脱了。
与世界隔绝的这二十四小时,温璟予想了很多。有自己的父母,有沈珒。她有种直觉,沈珒一定会来找她,就算不是活着的她,也能让她魂归故里。
温璟予好像不怕死了,后面想来,她是觉得自己失去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直升机在失联区域徘徊了两个小时,均未发现有人生还的痕迹。沈适也有点慌,心里想着不应该啊。按理说,车子只是因为沙暴才偏离了路线,又不是故意开远的。难道,导航失灵了?
沈珒要求扩大搜索区域,救援队无奈只能听从。
茫茫戈壁滩,黑夜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包裹。目之所及,一片墨色。救援队在搜索区域上空盘旋许久,连个火星都没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珒嗓子冒烟。他脑子里仿佛被装了一个时钟,秒针每跳动一格,神经就随之拨动。
救援队搜索无果,回到营地重新制定救援计划。
入了夜,戈壁滩温度骤降,苏玫陪着温璟予躲在车里取暖,夏檀跟司机大哥在外面笼火发求救信号。
被困到现在,温璟予的话极少,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了,温璟予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苏玫怕她精神崩溃,主动挑起话茬。
“温小姐,您在想什么?”
温璟予缓神,干裂起皮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我在想,出去了吃什么。”
苏玫苦笑,“温小姐,您还真乐观。”
温璟予眨眨眼,调皮地说:“你忘啦,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苏玫想到广告牌那次,心有余悸。
苏玫又问:“您还会想沈先生吗?”
温璟予摇头,“不想,他都是别人老公了。”心里还是想的,只是嘴上不敢承认。毕竟,想别人老公这事,实在不光彩。
苏玫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紧急禁言。
温璟予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儿的,玫玫。在我这,他不是禁忌。”
苏玫撇撇嘴,鼻子发酸,倏地说了一句:“你们俩是我见过的,最恩爱的一对儿。”
温璟予摇头,“也不全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也有过争吵。只是后来,我们拥有的时间不多了,不愿意再把所剩无几的时间浪费在争吵上。”
苏玫叹气,“您跟我老板,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是……”
温璟予笑了下:“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苏玫不知道该说什么,敛眸看向窗外的无边黑夜。
在这样的环境里,温璟予突然有了倾诉欲。
“我们两个,在外人看来,一定是很可笑的两个人。”
苏玫怔了怔,耐心倾听。
“包养戏子的公子哥,跟攀附权贵的小明星。明明就是包养关系,非要玩什么纯爱,伤人伤己,伤神伤心。”
温璟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玫,问:“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