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朵的白大褂成了最好的通行证,一路上竟无人阻拦。她沿着预先看好的路线,灵活地穿梭在工作人员之间,很快就摸到了闫涛所在的座位区。此时的闫涛正全神贯注地练习即将演唱的歌曲,连身旁女明星频频投来的含情脉脉的目光都无暇理会。
“闫老师,补一下妆。“张花朵猫着腰蹲在闫涛身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他一个激灵,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瞪得溜圆。
“你......“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恰好此时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舞台上的金一川正说到小品的关键笑点。这阵声浪完美地掩盖了闫涛的失态。
张花朵顾不上理会旁边女明星探究的目光,直接将粉扑拍在闫涛脸上。同时另一只手放下医药箱,指尖灵巧地勾起翡翠项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金葫芦和小象调整到正确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导播的镜头突然扫向观众席。
余光瞥见身旁女明星瞬间挺直腰板、挂上职业微笑,张花朵心里“咯噔“一声——要暴露了!她立即矮下身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出人意料的是,闫涛竟也跟着从座位上滑跪下来。两人在圆桌与座椅间的狭小空间里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无奈的苦笑。舞台上的笑声、掌声,此刻都成了最好的掩护。
“这项链......有问题?“闫涛压低声音,敏锐地察觉到张花朵手指的动作。
“我的错,戴反了。“张花朵的指尖微微发抖,“品牌方说葫芦锁扣才是正面,必须在前面。“
闫涛了然地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翡翠:“一个亿呢,真贵。“
“闫老师更贵。“张花朵挤出一个笑容,手上的粉扑不停,“我再给您补补妆,显得我真是来......处理伤口的。“
“行。“闫涛配合地仰起脸。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在旁人看来暧昧至极。
“镜头过去了。“一旁的女明星用高跟鞋尖轻轻踢了踢张花朵的小腿,语气里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张花朵如蒙大赦,胡乱在闫涛脸上拍了几下粉,拎起医药箱就以蹲姿快速撤离。直到蹭到安全区域,她才敢直起腰,白大褂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台上的金一川又在光彩照人的展现着自己的笑容,说着吉祥话,眼光灼灼地看向了观众席中。不知道为什么,张花朵总觉得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直到出了演播大厅的门口,张花朵才略略心安。
艾瑞斯朝她点了点头,继续守在门口紧盯闫涛的一举一动。外围的徐苗苗一把将她拽出来,满脸惊魂未定。碍于人多眼杂,她只是拽着张花朵往大屏幕方向走了几步,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疯了吧?“
“这种时候,不疯不行啊。“张花朵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抬头看向直播大屏幕。金一川的小品已近尾声,他站在老艺术家们身后,笑容灿烂得晃眼。
张花朵刻意忽略他俊美的脸庞,目光直接锁定他的手——就在镜头扫过的瞬间,他将手背到了身后。但那一抹刺目的殷红,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去接川哥。“徐苗苗快速交代,“你先回化妆间。他的换洗衣物在沙发上的黑包里,消毒湿巾也在里面。水杯我拿着呢,你不用管。“
“明白。“张花朵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赶紧和外面的高总监和李哥说一下。她迅速回了化妆间,掏出手机,在工作群发出消息:【项链已调整完毕,倒计时开始。】
高总监秒回:【收到。所有人注意:正确佩戴方式是小金葫芦在下,后续素材切勿出错。】
金媛媛紧接着补充:【已要求品牌方发送最新产品图,稍后同步给大家。】
负责媒体传播的同事也迅速回应:【新闻稿及社媒内容将在闫涛登台后5分钟内发布。】
整个团队严阵以待,就等闫涛惊艳亮相。
此时,化妆间外面又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并且逐渐靠近过来。张花朵知道,金一川就要回来了。
她略略整理了一下小化妆间杂乱的东西,看到小沙发上黑包旁边果然放着书——她的那本《西周青铜器纹样考》以及小说《二十七夜》。
《西周青铜器纹样考》的书页间夹着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张花朵好奇地翻开,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张老师说,这个故事很有历史参考价值......”旁边还画了个q版小人,那严肃的表情和丸子头,分明就是她自己。更可笑的是,旁边还蹲着吐舌头的二川,画得比她可爱十倍不止。
“砰”的一声,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金一川裹着一身舞台上的热浪闯了进来,白色呢子大衣衬得他越发挺拔。春晚的妆容比平日浓重许多,此刻已被汗水晕开,鼻翼两侧的粉底有些斑驳。
他推门的瞬间,正看见身穿白大褂的张花朵拿着生理盐水站在那儿,眼眸晶亮。
徐苗苗一个箭步挤进来,语速飞快:“川哥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先处理一下。王博已经让司机就位,但门口粉丝太多,得想个办法......“
张花朵没心思管他们怎么离场,径直拉过金一川的手检查伤势。那道细长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虽不深,但可能因为刚才表演时用力过度,血珠仍在不断渗出。
“先消毒,再上碘伏。“张花朵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会有点疼,忍着点。“
“小伤而已。我,硬汉!“金一川的眼睛也亮得惊人,明显还沉浸在演出的亢奋中,“上次拍戏膝盖这里摔得血肉模糊,他们直接倒了整瓶碘伏,我都没......啊!疼疼疼!“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生理盐水刚浇上去,这位刚刚自称“铁血硬汉“的顶流就嚎得整个化妆间都在震动。张花朵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突然想起二川洗澡时的惨叫,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张老师!“金一川委屈地扁嘴,被汗水打湿的睫毛忽闪忽闪,“你这是打击报复!“
“我这是救死扶伤。“张花朵憋着笑,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棉签蘸着碘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周围。金一川倒抽冷气的声音莫名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刚刚和闫涛那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她没有半分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