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业心里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
“叶飞!你故意找茬的是吧?”
“找茬?”
叶飞放下茶杯,面带微笑看向孙宏业。
“我只是见不得有人拿着假货招摇撞骗,更见不得某些人请个江湖骗子就想摆鸿门宴,既然你说我找茬,那……”
话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叶飞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反而站起身,走到墙边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前,透视眼扫过画布。
颜料层下隐约露出另一幅画的轮廓,竟是幅明清时期的残卷被人用劣质颜料覆盖了。
“那我就如你所愿吧。”
叶飞指着面前那副话,直言道:“这家酒楼是你的产业吧?听说孙副董花大价钱买了一副名家真迹,是这个吗?”
孙宏业没好气地看了叶飞一眼。
“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这玩意其实是在古画底子上重画的,揭掉表层,底下的残卷都比这值钱。”
“你……你不懂就别乱说。”
“信不信由你。”
叶飞整理了下外套。
“戏已经看了,饭估计是没法吃了,该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叶飞便搂着刘辉往外走。
经过陈大师身边时,眼神鄙夷地上下打量了陈大师几眼,随后开口道:“以后别再装大师了,好好找个活干,至少能混口饭吃。”
陈大师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宏业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爽朗,刚才的戾气顿时一扫而空。
“叶先生果然好眼力!是我有眼无珠,请了这么个江湖骗子,让叶先生见笑了。”
说话间,孙宏业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踹了脚还在发愣的陈大师。
“还不快滚!别在这碍眼!”
陈大师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孙宏业亲自给叶飞倒了杯酒,语气诚恳得像是换了个人。
“叶先生,刚才是我不对,不该拿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招待您,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叶飞没有接,只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宏业。
孙宏业看叶飞这个态度也没有生气,拍了拍手,包厢门被推开。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端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刚才没上的澳洲大龙虾赫然在列,还冒着热气。
“叶先生尝尝这个,金麟阁的招牌,澳洲空运来的。”
孙宏业亲自给叶飞剥了只虾,语气竟然带了几分讨好。
“我知道,之前的事是我们孙家不对,尤其是孙昊那小子,被宠坏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刘辉看看叶飞,又看看孙宏业,一脸懵。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叶飞看了刘辉一眼,随后带着刘辉重新坐下,只是依旧没有说话。
他倒要看看,孙宏业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我今天请叶先生来,是真心想和解。”
孙宏业叹了口气,看叶飞盯着自己,于是继续道:“你看,咱们都是在海城混饭吃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对谁都没好处。”
看叶飞依旧不开口,孙宏业将一旁文件放到桌上,随后推到叶飞面前。
“这是城南那块地的合作意向书,这块地交给您开发,利润我们七三分成,借此来彰显我的诚意,你觉得怎么样?”
叶飞扫了眼文件,透视眼瞬间看穿纸页下的猫腻。
附加条款里藏着陷阱,一旦签字,后续开发权会被孙家通过法律漏洞抢走。
“孙副董倒是大方。”
叶飞面带笑容看向是孙宏业,只是笑意始终未达眼底。
“可惜我这人胆小,这么好的事,怕是接不住。”
孙宏业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很快恢复自然。
“叶先生这是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是觉得不合适。”
叶飞夹了口菜,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人喜欢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吃不下这么大的盘子。”
孙宏业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又被笑容掩盖。
“叶先生真是谨慎,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咱们先喝酒。”
说话间,孙宏业想举杯想和叶飞碰杯,却被叶飞避开。
“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叶飞拿起茶杯。
“以茶代酒,祝孙副董……生意兴隆。”
孙宏业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干笑两声,自己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孙宏业绝口不提之前的恩怨,只聊些海城的生意往来,偶尔透露出几个内部消息。
看似示好,实则在试探叶飞的底细。
叶飞不接话茬,只偶尔应付两句,目光却始终没放松警惕。
孙宏业越是笑得和善,心里的算计就越深。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飞却感觉如坐针毡。
如果孙宏业直接来硬的还好说,可这货眼神老是这么幽怨地在自己和刘辉身上扫视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飞在孙宏业这种眼神下,实在是有点吃不下去。
于是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刘辉。
“你先回去吧,看想吃什么直接让后厨做好给你打包,相信孙副董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啊?”
刘辉愣了愣,见叶飞眼神示意,赶紧接了钥匙。
“行,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包厢门关上的瞬间,孙宏业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从怀里摸出支烟点燃,烟雾缭绕中,眼神也显得格外阴鸷。
“叶先生是个聪明人。”
孙宏业吸了口烟。
“有些话,确实不适合让外人听。”
“有话不妨直说。”
叶飞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我和孙家的梁子已经结下,绕弯子没意义。”
“叶先生倒是痛快,既然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
叶飞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孙宏业,等着他亮底牌。
“你和孙家的梁子,已经结得够深了。”
孙宏业抬眼看向叶飞,眼底闪着精光。
“孙昊那小子睚眦必报,老东西又护短,往后少不了给你使绊子,但你要是跟我合作,这些麻烦……都能变成你的垫脚石。”
“合作?”
叶飞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故意问道:“孙副董想怎么合作?让我跟你联手,再把孙昊揍一顿?”
“揍一顿算什么?”
孙宏业猛地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极低。
“我要的是整个孙家!老东西年纪大了,脑子早就不清楚了,凭什么把家业都留给孙昊那个废物?叶先生,你帮我把孙家的权夺过来,将来这海城的半壁江山,有你一半!”
叶飞端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
“孙副董这是想釜底抽薪啊,只是我有点好奇,孙昊可是你亲侄子,你就不想给他报仇?”
“报仇?”
孙宏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狠狠吸了口烟。
“在这世道上混,报仇能当饭吃?利益才是最实在的!孙昊那蠢货,被老东西惯得无法无天,真让他接了班,孙家不出三年就得败光!我这是在救孙家,顺便……给自己谋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