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蒋董这个称呼,蒋南洲漆黑的眸凛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周洁一眼:“什么交易?”
周洁往前走了一步,看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江意潼:“这件事,我们两个谈比较好。”
江意潼水眸微敛,感觉周洁要说的交易与她有关。
蒋南洲往江意潼手上摩挲了一下,淡淡说:“潼潼不是外人。”
周洁微蹙眉,停顿了一下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父亲今年就出狱。”
江意潼暗惊。
蒋振邦20年的刑期,现在已经服刑16年。
刚才周洁提起蒋振邦在监狱两次立功,应该获得了两次减刑,而且蒋南洲还在中间起了推动作用。
蒋南洲一定很希望蒋振邦能够快点出狱吧。
江意潼看着他,忽然之间想到了一些往事。
蒋南洲的学习能力从小就强,跳级上去,仍旧名列前茅。
当年他不仅收到了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收到了剑桥的offer。
以他当初在高家的处境,所有人都觉得他会选择出国,远走高飞。
毕竟出国能够换一个环境,清北虽是国内最好,世界顶尖的高校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蒋南洲选择了清北,留在国内。
当时高辰风想不通,还问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江意潼在一旁,她记得蒋南洲回了一句:剑桥虽好,却不是我的理想。
此时此刻,江意潼才后知后觉。
蒋南洲的理想就是在国内发展,守着蒋振邦,等着蒋振邦。
周洁的话音落下,蒋南洲半晌都没有反应。
周洁眼底掠过一抹胜券在握的喜意,又说:“只要你与江意潼离婚,成为周家的女婿。”
江意潼的身子一僵。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
她慢慢看向蒋南洲。
她知道,她和蒋振邦在蒋南洲心里的分量无法比较。
她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周洁继续戳蒋南洲的肺管子:“提起当年的鹏城蒋氏,谁不唏嘘?若有周家的助力,叔叔出来,东山再起,非常容易。”
江意潼咬了唇,指甲不觉掐进掌心。
此时此刻,每一秒钟对于她来说都是折磨。
她连呼吸都变得难受。
甚至想要一个痛快的。
忽然,她的掌心被人捏住,那掐进皮肤的指甲也被迫移开。
五指的缝隙缓缓被填充。
她低头,看见蒋南洲的手与她五指交缠,紧紧握着。
她看向他的侧脸。
只见他扯着嘴角轻笑一声:“我觉得没有周家,这些事我会做得更加顺利。”
周洁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不慌不忙道:“如果周家就想帮点小忙呢。”
这话的语气明显是反的。
所谓的小忙,是背地里使绊子。
蒋南洲眸色冷下去:“那我就不动了,我爸左右不过两年出来。倒是你,你擦干净你的屁股了吗,就敢再跟我来谈条件。”
这陡然冷下来的话语,充满霸道逼人的气息。
周洁的心一沉。
蒋南洲凛声:“我的妻子只会是江意潼,不会是你这种女人。”
说完,蒋南洲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条扔到周洁身上:“这是你的好妹妹托她的粉丝给我塞的,不想周家就此在海城消失,就夹起尾巴做人,别再招惹我!”
周洁抓起纸条,脸色一白,狠狠将纸条攥进手里。
周洁走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江意潼站着,抿着唇,似乎还没把刚才的事消化掉。
直至,蒋南洲伸臂将她揽进怀里。
她坐在了他腿上,手被他拿起,掌心摊开。
他看着那几道掐痕,凝眉:“你这么紧张?”
江意潼摇摇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啊。”
她原以为,今天周洁拿蒋振邦出来说事,蒋南洲指定要被拿捏住了。
没想到蒋南洲轻松就把周洁给怼了回去。
她看着他斯文俊美的眉眼,问道:“你这些年的理想,是不是就是等你爸出狱,重新把蒋氏做起来。”
蒋南洲黑眸深沉下去:“潼潼,这些年我出差到鹏城还听到有人说‘珠洲水,蒋氏鬼’这样的话。”
江意潼眉尖蹙紧:“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有这种话?”
“当年的事故影响到的人太多了,曾经提起蒋氏都竖大拇指的人,现在不吐口水都算好的,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将来我们的孩子回到他父亲的家乡,被人戳脊梁。”
江意潼明白了,他的理想不单单是要重振蒋氏,还想要挽回蒋家丢掉的声誉。
当年的安全事故死了将近两百人,背后就是两百个家庭,影响大,牵连广,惊动了中央。
其实细究起来是下面的施工方违规操作导致事故发生。
项目直属鹏城市政府,参与其中的企业多达二十多家,只因蒋氏集团是主体开发方,出事后,蒋氏集团就成了最大的责任方。
牵一发动全身,加上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一个商业帝国就那么迅速地陨落了。
江意潼才明白,蒋南洲这些年心里装着这么重的心事。
她心疼他,抱住他的腰说:“我也是蒋家人了,我陪你一起努力。”
蒋南洲顺势也将她抱紧,声音低沉:“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还怕会拖累你。”
江意潼听到一些自责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着他,认真说:“跟我爸为了钱把我送到何铮面前比,和你在一起所经历的我觉得都是恩赐。”
蒋南洲眼底有震动,他阖了下眼睛,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
江意潼靠在他怀里,问道:“周洁说能让爸爸今年就出狱,是真的吗?”
蒋南洲停顿片刻:“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意潼就事论事的语气,“你拒绝了她,会不会后悔?爸爸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其实你可以先答应她,大不了过几年再反悔。”
蒋南洲沉眸,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你让我去跟那个女人做几年夫妻?”
江意潼实话道:“关乎到爸爸啊,这么一闹,你也不能再有所动作,她肯定会紧盯着你的。”
“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也不准这样想。”他盯着她说。
虽然他板着脸,语气很严肃,这一刹,江意潼的心却是砰然一动。
只听他又低沉地说了一句:“那更关乎到你,你对我而言,是更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