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 年 12 月的汉城裹在刺骨的严寒中,司令部作战室的壁炉里,木柴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爆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凝重的气息。
苏隐立在军用地图前,猩红的晨光透过防弹玻璃斜斜洒落,在他紧攥的拳头上投下血色阴影。
墙上的挂钟指向清晨六点,秒针跳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倒计时的鼓点。
“林蔓雪!” 苏隐突然转身,军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闷响,惊得正在整理情报卷宗的参谋长猛地抬头。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立刻组织人手,优先运输苏联承诺的 100 万吨石油。记住,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我们的行动。”
林蔓雪快速翻开皮质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司令,如此庞大的物资运输,单靠我们现有的铁路运力和押运部队,一个月内根本无法完成。
而且冬季道路结冰,公路运输效率会下降至少 40%。”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忧虑。
“联系东北少帅张良。” 苏隐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猛灌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告诉他,这批石油不仅是朝鲜的命脉,更是为华夏未来抗战储备战略资源。”
他将搪瓷缸重重砸在桌面,溅出几滴褐色水渍,“德军撑不过这个冬天,等莫斯科保卫战胜利,苏联人极有可能反悔。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在一个月内把石油全部运到手!”
林蔓雪刚要转身,又被苏隐叫住。
“让情报部门 24 小时监控苏联远东军区的无线电频段、铁路调度和港口动向。”
他压低声音,“一旦发现任何异常调动,立刻向我汇报。另外,通知后勤部准备防冻剂、防滑链,所有油罐车必须加装保温层。”
当天下午,一架涂着迷彩的运输机轰鸣着冲上汉城灰暗的天空。
机舱内,林蔓雪紧握着装有绝密文件的铝制密码箱,机身在暴风雪中剧烈颠簸。
她望着舷窗外翻涌的铅云,想起苏隐临行前的叮嘱:“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怀中的照片微微发烫 —— 那是苏隐交给她的 “杀手锏”,拍摄于三天前的莫斯科郊外,德军装甲部队深陷齐腰深的积雪,士兵冻僵的尸体与抛锚的坦克构成惨烈画面。
东北大帅府内,水晶吊灯将暖光洒在红木会议桌上。张良身着笔挺的军装,修长手指反复摩挲文件上的火漆封印,眉头越皱越紧。
“100 万吨石油?这相当于东北半年的储备量。” 他抬起头,目光如寒星般锐利,“苏司令凭什么认为我会冒险帮这个忙?”
林蔓雪不动声色地打开密码箱,取出照片推到张良面前。
当看到照片中德军士兵扭曲的冻僵面容时,这位少帅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我们的‘特殊渠道’获取的最新情报。”
林蔓雪压低声音,“德军后勤补给线已全面崩溃,等苏联熬过这个冬天,这批物资必定成为各方争夺的焦点。少帅,您比谁都清楚,未雨绸缪的重要性。”
张良沉默良久,突然起身走到窗边。
夜幕下,奉天城的灯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运输途中的安全,你们必须全权负责。” 他转身时,军大衣下摆扫过椅背上的貂皮,“另外,我要三成的配额。”
“两成。” 林蔓雪毫不犹豫地回应,“但我们会派出技术人员,帮东北军升级燃油精炼设备。”
最终,双方的手掌重重握在一起。窗外,北风卷着雪粒砸在雕花玻璃上,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艰难险阻。
三日后,一条隐秘的运输线在东北与朝鲜之间悄然铺开。
老旧的蒸汽火车头喷着浓厚的白烟,拉着长龙般的油罐车缓缓驶出哈尔滨站台。
每节车厢都覆盖着厚厚的伪装网,车皮缝隙塞满稻草抵御严寒。
押运部队身着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迷彩服,莫辛纳甘步枪的枪管套着防冻套,时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然而,当车队行至老爷岭山谷时,意外发生了。
暴风雪突然加剧,能见度不足五米。“停车!检查防滑链!” 带队的赵营长话音未落,山谷两侧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密集的子弹如暴雨般袭来,打在油罐车上迸出串串火星。
“是马占山残部!” 一名士兵透过望远镜大喊。
这支曾在江桥抗战中声名赫赫的部队,如今在日军清剿下沦为土匪,专以劫掠物资为生。赵营长迅速指挥:“机枪手压制两侧山坡,三排绕后包抄!”
激烈的交火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一名士兵为保护油罐车,用身体挡住飞来的手榴弹,血肉模糊的躯体倒在结冰的铁轨上。
当增援部队赶到时,土匪们丢下二十余具尸体仓皇逃窜,但这场袭击仍导致五节油罐车受损,宝贵的燃油渗漏在雪地上,形成刺鼻的黑色痕迹。
林蔓雪得知消息后,连夜乘坐装甲列车赶到现场。
她踩着没膝的积雪查看受损车厢,睫毛上结满白霜:“立刻启用备用油罐车,把受损车厢里的石油转移!所有士兵三班倒,人歇车不歇!” 她对着对讲机怒吼,声音被风雪撕扯得断断续续,“告诉苏司令,就算拼了命,也要按时完成任务!”
此后的日子里,运输线上的士兵们顶着零下四十度的极寒,与时间展开疯狂赛跑。
有人在驾驶室内冻得失去知觉,方向盘上结满冰霜;有人用冻僵的手指装填子弹,指甲与枪身粘在一起生生扯落。
而在汉城的天眼中枢,苏隐每天盯着卫星地图上缓慢移动的运输图标,眼中血丝密布。
终于,在第 29 天的深夜,最后一辆油罐车缓缓驶入罗津港的地下油库。
林蔓雪靠在冰冷的油罐旁,听着油泵嗡嗡作响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摸出怀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 —— 距离最后期限,还剩不到七个小时。
此时的苏隐站在天眼中枢的全息投影前,看着代表运输完成的绿色光点逐一亮起,紧绷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100 万吨石油,不仅是改变战局的关键筹码,更是他在这场历史博弈中,为未来埋下的重要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