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数字在应急灯的蓝光里发烫,0423——今天的日期,也是我踏入这个噩梦的起点。停尸间天花板的裂缝还在滴落黑色黏液,少女被拽走时留下的抓痕渗着血珠,混着墙面上扭曲的“4”号门牌,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走廊尽头的铁门不知何时出现,铁锈剥落的纹路组成模糊的“b3”字样,门把手缠着七根黑色发带,每根发带上都系着褪色的工牌,最近的那个正是我的“实习生:陈默”,塑料表面布满牙印般的凹痕。手机在裤兜震动,新短信没有文字,只有倒计时数字“03:00”在屏幕上跳动,像根即将熔断的保险丝。
“系统警告:鬼化进度15%,复活次数归零,强制启用‘生死共感’——宿主能感知半径内灵体的最后记忆。”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视野边缘突然浮现重叠的画面:无数双手在撕咬守则,穿白大褂的人影在焚化炉前大笑,最后定格在馆长将煤油灯按进自己胸口的场景,火苗顺着血管蔓延,工牌上的名字在火焰中变成“张建国”。
铁门推开时带出腐叶堆积的霉味,台阶向下延伸,每级石阶都刻着歪斜的数字,从“7”开始倒序排列,到第十七阶时变成“0”,最后一阶中央嵌着青铜转盘,凹槽里凝固的血迹刚好组成“0423”的形状。
转盘转动的瞬间,石阶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灯油是深灰色的黏液,火苗里浮动着人脸轮廓。下行到第十阶时,左侧墙壁突然浮现血字:“第10条:地下三层禁止使用手机——违者,成为转盘齿轮。”我摸向口袋的手猛地收回,却听见手机在裤兜发出碎裂声,屏幕亮起时,锁屏界面的日期正在融化,“0423”的数字被啃食成“0000”。
“宿主触发隐藏规则,获得‘规则残页’——记载着被销毁的第1条:所有实习生都是第7条的灯油候补。”系统提示音刚落,鼻腔里涌进浓烈的消毒水味,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的实习生王小雨,在焚尸房失踪前曾对着守则第7条发疯;开灵车的李师傅每次经过停尸间都会摸向腰间的铃铛,那串铃铛和我现在握着的青铜铃一模一样。
第十七阶的“0”字突然凹陷,露出暗格。里面躺着半本焦黑的守则,第1页用指甲刻着:“当工牌名字变化时,宿主已被标记为‘灯油’,唯一破解方法是在午夜前让七盏灯熄灭——但第7条写着禁止熄灯。”字迹边缘有啮咬痕迹,最后一句被划烂,露出下面的小字:“除非,灯油自己熄灭。”
转盘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青铜门在黑雾中浮现,门上焊着七盏煤油灯,火苗高低不一,最左边那盏的火焰里,清晰映出馆长的脸——他的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瞳孔是两簇跳动的火苗。
“第7条的矛盾规则,是因为有人同时是规则制定者和违反者。”我握紧青铜铃,符文在掌心发烫,“馆长违反第7条变成灯油,所以现在的守则是他篡改的,目的是拉更多人当替代品。”铃铛摇动时,七盏灯的火苗同时摇晃,最右边的灯突然熄灭,露出门后露出的白骨手指。
系统界面红光闪烁,鬼化进度条跳到20%,掌心的“7”字印记开始渗血,在石阶上画出燃烧的轨迹。青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缝里挤出的不是风,而是密密麻麻的黑发,每根发丝末端都系着工牌,上面的名字全是“实习生:xxx”,最新的那个正是“陈默”,只不过“默”字被血覆盖,变成了“火”。
“你终于来了……”馆长的声音从煤油灯里传出,七盏灯的火苗同时转向我,在地面投下七个重叠的影子,“第7条的灯油需要新鲜寿命,你的59年刚好够补上我烧掉的十年。”他的声音里混着焚烧的滋滋声,我看见最中间那盏灯的灯芯,分明是截人类手指。
突然想起少女刻在我掌心的数字,0423不仅是日期,更是密码——青铜转盘的凹槽!我转身将渗血的手掌按在转盘中央,血液渗入凹槽的瞬间,七盏灯同时剧烈摇晃,火苗开始倒吸,像在吞噬某种无形的能量。
“你竟敢用自己的血激活初代密码!”馆长的声音带着惊恐,七盏灯的火苗先后熄灭,青铜门轰然开启,门后是圆形石室,墙壁嵌着七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张建国在撕守则,少女在停尸间刻字,还有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在焚烧工牌——那个男人的脸,和镜子里的我一模一样。
“系统核心暴露,宿主获得‘规则解析’能力——可查看所有被篡改的原始规则。”半透明界面展开,真正的第7条在镜像中浮现:“午夜十二点后,焚尸房必须保持黑暗——但灯油会伪装成守则篡改者,引诱活人违反规则。”而我胸前的工牌不知何时变化,“实习生:陈默”下方多出一行小字:“第77代灯油候补,剩余寿命59年。”
最后一盏灯熄灭的瞬间,馆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跌出,他的白大褂破破烂烂,胸口嵌着半盏煤油灯,火苗在心脏位置跳动。“你以为破解规则就能逃?”他扯下黑框眼镜,眼球早已被烧成空洞,“从你收到第一条短信开始,你的寿命就属于地下三层了——看镜子!”
十七面镜子同时亮起,每面镜子里的我都在微笑,胸前工牌依次变成“张建国”“王小雨”“李师傅”……最后定格在中央那面镜子,我的皮肤开始透明,血管里流动着深灰色黏液,掌心的“7”字印记化作火苗,顺着手臂蔓延。
手机在碎裂的屏幕里弹出最后一条短信:“员工守则最终章:当七盏灯全部熄灭时,灯油候补将继承前任的位置——欢迎成为第77代焚尸房守灯人。”石室顶部突然降下铁栏,七盏煤油灯从天花板垂下,灯油正是我血管里的黏液,而在铁栏外,停尸间的少女正隔着铁门看着我,她的嘴角勾起和馆长一样的微笑,胸前工牌写着:“实习生:陈默,入职日期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