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城的白玉台阶泛着冷光,每级台阶边缘都镶嵌着细小的星砂,在暮色中闪烁如碎钻。
张小纯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脚下突然传来细微的嗡鸣。他低头看去,只见阶面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正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淡淡的金光——这是圣皇朝的“测心阶”,能映照访客的真实念力。金光在他脚下凝聚成模糊的龙形,随即又崩散成无数光点,看得台阶尽头的紫袍老者们眉头微蹙。
“念力驳杂,却藏着龙气……”为首的紫袍老者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巨鬼王就没这么轻松了。他每上一级台阶,阶面的符文就亮起刺目的红光,仿佛在排斥他身上的蛮荒戾气。到第三百级时,红光已凝聚成锁链状,勒得他双腿发颤,额头青筋暴起。
“老东西,撑住!”张小纯回头低喝,暗中渡去一缕长生力。金光融入巨鬼王体内,红光顿时黯淡不少,老鬼趁机咬牙跟上,心里把圣皇朝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帮家伙连台阶都设下陷阱,果然没安好心。
二人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广场两侧的数千修士同时侧目。这些人身着各色官袍,衣袂上绣着星辰、山川、草木等纹饰,显然代表着不同的职权。他们的目光里有审视,有轻蔑,唯独没有欢迎,仿佛在打量两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张小纯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广场中央那尊青铜巨鼎上。鼎身上雕刻着三幅浮雕:第一幅是三位主宰并肩而立,第二幅是两大皇者划界而治,第三幅却是空白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被续写。鼎口缭绕的青烟并非凡物,而是由精纯的念力凝结而成,顺着特定的轨迹汇入莲台根茎——这分明是一座庞大的念力转化阵。
“有意思。”张小纯嘴角微扬,收回目光看向大殿。
殿内的青衫中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古籍。他起身时,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袖口绣着的日月图案竟缓缓旋转,仿佛藏着一片微缩的天地。当他的目光落在张小纯身上时,广场两侧的修士齐齐躬身,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张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圣皇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每个字都像落在人心坎上,“本皇听闻你在剑魔海做了件大事。”
张小纯拱手作揖,朗声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遗憾,“实不相瞒,晚辈本想擒邪皇来见陛下,可惜邪皇朝的地形太过复杂,找了半月也没摸到邪皇城的门。无奈之下,只好抓了个天尊凑数,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这话一出,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站在右侧首位的古天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家伙竟敢在圣皇面前说要擒邪皇?怕不是疯了!
左侧队列里,几个曾与邪皇打过交道的老臣更是脸色铁青。他们深知邪皇的恐怖,就算是圣皇亲至,也未必能讨到好处,这小子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擒对方来献礼?
圣皇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他指尖摩挲着古籍封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活了百万年,见过狂妄的修士不计其数,却没见过狂妄得如此理直气壮的。这张小纯的念力看似驳杂,内里却藏着一股连他都看不透的韧性,倒像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张道友好气魄。”圣皇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只是不知,道友打算何时再去拜访邪皇?”
“等晚辈熟悉了地形,随时可以动身。”张小纯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在说去邻家串门般简单,“不过晚辈听说圣皇朝人才济济,若是陛下能派几位道友同行,把握会更大些。”
这话堵得圣皇朝众臣哑口无言。谁都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若是圣皇应了,便是承认圣皇朝不如一个通天遗民有魄力;若是不应,又显得怯了。
就在此时,左侧人群后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一派胡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修士越众而出。他面容削瘦,三角眼,嘴角挂着阴鸷的笑,正是当年在蛮荒给张小纯罗列过一百条大罪的刘勇。
“圣皇陛下!”刘勇对着大殿深深一拜,声音里带着刻意拔高的亢奋,“此子言辞浮夸,分明是欺君罔上!臣恳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以儆效尤!”
张小纯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即乐了。他上下打量着刘勇的官袍,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刘天侯吗?没想到在蛮荒没找到你,倒在圣皇朝见着了。怎么,当年的一百条大罪还没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