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将珠子探在身前,慢慢地向下走着。
火把半天没听到触底的响声,这下面究竟有什么是真的说不好。
李闲缓缓向下走,心中估摸着这楼梯的长度。在他身后,裴掠火不远不近地跟着。虽然很害怕,他还是坚定地跟随着李闲的步伐。
一丈……两丈……三丈……
在走到三丈远的楼梯拐角处时,李闲见到了自己扔下来的火把。火把早已因多次翻滚熄了火,只剩个木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李闲重新将它拾起点燃,交给了身后的小家伙,以免真有危险时他连回去的路都看不清。
李闲继续依照之前的速度慢慢向下。终于,在李闲估摸着绳子已经用去了五六丈的长度后,眼前终于出现了平坦的长廊。
长枪的秘密就在眼前了。
虽然心头有些激动,但李闲还不至于直接被冲昏头脑。
只见他从囊星中拿出父母留下的白珠球,向内部注入些许灵力,然后向前方扔去。
注入灵力的白珠球显示出盈盈的微光,在长廊上多次落下、弹起。
在光球行进地过程中,李闲用心记下白珠球路径上的情况。
终于,掷出的白珠球在前方似是撞到了什么,又回弹几下,不再动弹,黑暗的长廊中再次只剩下李闲与裴掠火的呼吸声。
眼见白珠球没有触发什么机关,李闲松一口气,这才根据刚才记下的路径,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这次并没有走多远,李闲二人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石门。
用手中的珠子凑上前去,李闲看清了石门的模样。
石门的材质和最外面那巨大的石门一般无二,只是比起外面石门的朴素,此处的石门却雕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从动物到植物,从生物到景观,雕出来的东西竟是栩栩如生,看来也是当时的大师手笔。
在石门最中间,赫然雕刻着一柄长枪。长枪的尺寸比周围的雕花要大上许多,似是将一方天地镇压在下,又似是众生托举着长枪向上。
雕出的枪头部分,竟然还出现了一个小坑洞。在坑洞四周,几条裂纹行云流水。不知是大师刻意雕上去的,还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然而,浮雕虽然美丽,李闲此时却没有闲情雅致去好好欣赏。
为了不使车队的众人起疑心,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而领着裴掠火他们出来到现在,已经小有一个时辰了,再算上归途,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就在李闲还在四处摸索,寻找开关时,却没注意到身后的裴掠火好像失了魂一般慢慢走上前来。
“不是让你在后面……”裴掠火的动作打乱了李闲的计划,他着急的训斥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家伙将自己的手指戳上了浮雕之枪上的小坑洞。
又一次的,如进祠堂时那样,眼前的石门再次消失不见。而这次离得近,李闲看得分明——石门只是从中央泛起了一阵涟漪,而后便缓缓地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等神奇的工艺,让李闲有些说不出话来。
待到石门完全消失,李闲立刻上前揪回裴掠火。
回过神的裴掠火还想掩饰什么似的将刚刚伸出的手指藏在身后,但眼尖的李闲早已看到了他指尖溢出的血迹。
“拿出来。”李闲少有地动用威严。
裴掠火这才不情愿地将手从背后拿出,嘴中还哼哼唧唧:“这只是小伤。爹娘说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会伤我们……”
李闲仔细检查着裴掠火的小手,终于松了一口气。
裴掠火没说错。他的手指虽流血,但也只是刺破了些许皮肉,并没有什么大事。虽然如此,他还是取出水壶,用清水将裴掠火的伤口冲洗了一下。然后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将伤口包裹好。
做完这些,他才对裴掠火说道:“以后做这样的事情之前要先同我商量一下。没有预案,莽撞行事,招致的后果可能是难以弥补的。”
小男孩原以为会受到李闲的指责,没想到少年只是说出这样的话语,有些没反应过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闲站起身,利用拾回的白珠球如法炮制地进行探路工作。
确认前路安全,李闲回头对裴掠火说道:“还是按照进来前我给你交代的,跟在我后面。”
说完,李闲便不再迟疑,走进了石门后的空间内。
比起外面的大手笔,石门后的空间就显得简单多了。石室不大,大小同李闲守城时居住的茅草屋差不多。高度也不高,仅容一个足壮者站直身体而已。
唯一比较独特的是,石室内有整整八面墙壁,每个墙壁上都刻着什么。
李闲从右侧最近的一面墙壁看起,发现原来是一幅壁画。这幅壁画上,记录的是长枪历尽千锤万凿,被铸造出来的情景。
这里果然记录着长枪的来历!
李闲心中大喜,赶忙向第二幅画看去。第二幅壁画便是长枪被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倒携着,独对千军万马。逆着的长缨丝丝缕缕地披在枪尖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渗着血。
画壁画的人功力真强,李闲只是看着,竟也仿佛嗅到了战场上特有的铁锈与鲜血混杂的气息。
第三幅壁画是长枪被折断,插在泥里的模样。画面中还下着雨,冲刷着长枪上的血迹。在右上角,一道霹雳向着断枪袭来。
第四面墙上便不是壁画了,是一些文字。但李闲追更正着急的时候,哪想看这突然冒出来的文字,当即向着第五面墙看去。
第五面墙上依然是壁画,但却不知为何被人毁去了,只能看到底部有一双脚。
一双脚是什么意思?
饶是李闲这么冷静的人都差点被整崩溃,当即看向了第六幅壁画。
但很可惜,第六幅壁画被毁得更彻底,竟然被直接刮掉了一层,只留下空白的墙壁。
李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进来时大门左侧的最后一幅壁画。
这幅壁画,便是长枪被搁在一个小祭坛上,身前有众多人膜拜。
李闲有些难以承受了,费了大功夫进来,结果真正能揭露长枪神秘之处的两幅壁画没有看到,这换一般人早已崩溃了。
还好李闲不是一般人,起码他自认为自己不是。
收拾好心情,李闲走回大门正对着的、记录文字部分的墙壁。
“裴氏后代子弟:
裴氏先祖携‘去尤’征战四方,曾有言曰:‘去尤性烈,裴氏后人无执掌之能。宜守之,留待乱世,交付英雄。’
故我等以百年光阴修此祠堂,于此慰先祖之灵,并奉去尤。
此地无去尤不可入,非裴家血脉不可入。尔等既至此,必临大危。
此墙后为道,可通人,至村外。
是为我等之终助也,愿裴氏不朽。”
李闲看着裴氏先人留下的文字,竟在一时之间有了些穿越时空同古人对话的感觉。
通过这段文字,结合着壁画,李闲大致推断出了长枪的相关信息。
长枪名为去尤,同裴家先祖征战沙场,直至折戟沉沙。后来似有什么奇遇,长枪得以恢复,再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被裴家后人收藏供奉。
烦人得很!
一想到那两幅关键壁画的缺失,李闲心头就恼得紧。
既然信息已经知晓得大差不差,李闲便决定回返。在他身边,随着他看完一圈的裴掠火也刚看完先祖留下的文字,垂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看着低着小脑袋的裴掠火,想到裴氏众人的遭遇,李闲也不由得一阵唏嘘:“谁能想到,先人留下的后手,后人竟然完全没用上呢。”
李闲摸摸裴掠火的头,安慰他一下,就准备回返。
哪想到,当他拉着裴掠火的手走到小石室中央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