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浩睁大眼睛看着萧砚辞,有些怯生生地问:“大少爷也会背?”
萧砚辞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在小孩面前蹲下身:“不仅会背,还会写,想学吗?”
宋明浩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想!”
“那好。”萧砚辞在屋里转了一圈,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块质量上乘的墨锭,
“这是松烟墨,送给你,等你把《三字经》都背会了,我就教你写字。”
宋明浩小心翼翼地接过,“谢谢大少爷!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下一刻,他的头上就挨了一个暴栗。
萧砚辞故意板着脸,装作不高兴的样子道:“你叫少夫人姨姨,叫我就是大少爷,我送你墨锭,你就这么报答我?”
聪明懂事的孩子,萧砚辞还是挺喜欢的,这才起了几分逗孩子的心思。
宋明浩捂着头,懵懵懂懂地开口问道:“那不叫大少爷,要叫什么?”
沈昭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笑,提点道:“当然该叫叔叔了。”
沈昭宁跟宋锦玉本就合得来,经过昨日的事,宋锦玉将沈昭宁视作经历生死的朋友,更是欠着她一条命和天大的人情。
而沈昭宁欣赏宋锦玉的果决和坚毅,二人感情更胜从前。
宋明浩既然叫她一声姨姨,那她也愿意把宋明浩当自家子侄对待。
宋明浩听见沈昭宁的话,恍然大悟,将手放了下来,脸上展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叔叔。”
“这还差不多。”萧砚辞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发顶。
这个动作让一旁的孟氏眼眶微热,自从三年前那场大病后,她再没见过儿子这般生动的模样。
“浩儿真乖。”沈昭宁蹲下身,替孩子整理衣襟,“去让素荷姑姑教你认字好不好?”
宋明浩用力点头,蹦跳着往外跑,却在门口突然转身:“叔叔答应教我写字的,不能骗人!”
“君子一言。”萧砚辞正色道。
“驷马难追!”孩子清脆地接上下句,欢快地跑远了。
目送宋明浩蹦蹦跳跳地去找素荷后,孟氏叹了口气:“这孩子...太懂事了。”
沈昭宁轻声道:“等这事了结,他们母子便能好好团聚了。”
远处传来宋明浩清脆的背书声,稚嫩的童音里满是希望。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碧桃大步走入,禀告道:“小姐,王大人来了。”
沈昭宁一喜,王弘文亲自来,肯定是这件事有结果了。
想着宋锦玉恐怕是最想第一个知道消息的,沈昭宁吩咐道:“你去把王大人请进来,在宋姐姐养病的屋里支一个屏风,在那里说。”
少顷,王弘文进了屋,门窗都是打开的,碧桃在外面守着,床前支了一道屏风,隔绝了视线。
沈昭宁和孟氏陪在宋锦玉床边。
王弘文略一拱手,问候了一下:“宋姑娘可好些了?”
宋锦玉连忙在屏风后答道:“多谢王大人关心,已无大碍。”
宋锦玉紧张地攥紧被角,没忍住开口问道:“王大人可是查出什么了?”
王弘文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从方家搜出的礼单,上面清楚记载着方瀚文这三年来送给郑瑞阳的每一件礼物。”
沈昭宁接过一看,脸色骤变:“这......”
礼单上赫然列着好些东西:
“红珊瑚一株,价值千金,
点翠头冠一顶,极品玉如意一对,
田庄两处,铺面三间,位于……”
宋锦玉颤抖着手指抚过那些字迹:“这些都是我宋家的东西......”
王弘文将一叠文书放在桌上,沉声道:“在方家密道里,我们还找到了宋家的地契、房契,另有几箱金银器皿,上面都刻着宋家的标记。”
沈昭宁翻开最上面一张地契,只见上面赫然盖着宋家的印章。
她轻声道:“这些证据...足够定方瀚文得罪了吧?”
王弘文沉声道:“有这两样物证,再加上郑瑞阳已经供认,此案已无悬念。”
他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沈昭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迟疑。
王弘文叹了口气:“方瀚文咬死不认,声称这些财物都是正当所得,更棘手的是,他背后还有人......\"
“谁?”宋锦玉急切地问。
王弘文沉吟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国子监祭酒郑瑞阳,他虽然没出面,但他想保方瀚文,多的是人肯为他效力,阻挠我们办案的速度。”
宋锦玉靠在床头,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发白。
“王大人。”宋锦玉突然挣扎着要下床,“我要亲自去大理寺作证!”
“胡闹!”孟氏连忙按住她,“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
“夫人!”宋锦玉眼中含泪,却坚定如铁,“这是我宋家满门的血债,我若不能亲眼看着仇人伏法,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沈昭宁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轻声道:“母亲,我陪宋姐姐去。”
王弘文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不过宋姑娘需得坐轿,不可劳累。”
王弘文听着里面的悲泣声,承诺道:“宋姑娘放心,人证物证俱全,方瀚文这次插翅难飞,我一定会让他伏法的。”
宋锦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王大人,这些东西...能要回来吗?”
“当然。”王弘文温和地说,“这些都是赃物,结案后自然物归原主。”
她想起父亲生前最珍爱的那套茶具,还有母亲喜欢的那些首饰...…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碧桃惊慌的声音传来:“小公子!你不能进去!”
“我要见娘亲!”宋明浩带着哭腔的喊声穿透门板,“我听见娘亲哭了!”
屏风后的宋锦玉浑身一颤,眼泪再也止不住:“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