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琢磨着,她对面,赫连司已将此行真正目的说出了口。
“皇兄一心为臣弟着想,臣弟却还百般推辞,实在太不像话。
所以臣弟想明白了,愿意娶一位王妃。”
赫连司言辞恳切,他模样极为认真,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永昌帝顿了顿,他一副审视的目光,试探着给出肯定:“你能想通,这很好,皇兄很欣慰。”
赫连司放松一笑,再开口时变得有些吞吐,他接着说道:“臣弟想求皇兄,举办一场马球赛,以您的名义邀约那些世家女前来。
臣弟也好能,暗中相看一番……”
“这有何难?依你便是。”永昌帝答应得痛快,他思考片刻,干脆决定,“正好五日后休沐,就将马球赛定在那日吧,一会儿孤便差人通传下去。”
不管赫连司看上谁,他都一定会为对方选一位强势、又不与之齐心的王妃。
“多谢皇兄!”赫连司毫无察觉,他看上去心满意足,而后得寸进尺了些,“说起来,斐小公子和安大姑娘,在诗会上好像有了些误会,臣弟也想借此机会,帮他二人劝和劝和。”
果然,让安意出席场面,才是赫连司真正目的。
姜棠虽然有所预料,对此也不免感到些许意外。
(我还以为,他想求安意嫁给自己,结果居然是向狗皇帝低头了!就为了帮女主悔婚吗??)
思及此,姜棠更觉着古怪,她头都快想秃了。
(那也不对啊,他们交情还没这么深吧?为帮安意退掉婚约,都不惜用自己终身大事做赌注了?)
(他们不过才刚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作祟,竟然舍得为对方这么拼命……)
赫连司与安意情感上到哪步,这件事仍是个迷。
永昌帝深吸口气,不禁一阵烦躁。
为何每次姜棠想到关键地方,总会出现‘哔哔’一声,让他完全听不清那段重要信息。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故意模糊掉那段话,生怕他听见会被吓死一样……
片刻,男人抽神回来,他应了赫连司一句:“你想得周全,是该好好劝和他们。”
赫连司谦和笑着,他说得冠冕堂皇:“毕竟是皇兄赐婚,他二人若真闹起来,只怕连累了皇兄名声,臣弟也是为皇兄着想……”
永昌帝实不想与赫连司周旋,将事情说定,便以政事繁忙为由赶走了人。
姜棠在旁边,心绪有些不宁,半响后她竟脱口而出了一句:“王爷对安大姑娘他们的事,好像还挺上心的。”
话音刚落,姜棠便开始后悔,她着实没立场说这样的话。
姜棠一时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多这句嘴,明明事情怎么走向都跟她没太大关系。
是想提醒男人吗?
永昌帝有此期待,他眸光闪烁,略含期待地看着姜棠,“你想说什么?”
他渴望被姜棠提醒,如此就能证明对方在乎他。
哪怕只是一丝丝。
姜棠与他久久对视,面色越发凝沉,终是改口道:“没什么,嫔妾只是觉得王爷心好。
马球赛那天,陛下也会去吗?”
她到底什么也没透露。
也不知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永昌帝不信任,她心里乱糟糟的。
永昌帝瞧着她转了话锋,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复杂,最后也只是收回视线。
淡淡开口:“自然要去,你也一起。”
他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赫连司一番谋划,也让安意落了空。
闻言,姜棠依旧沉着一张脸,全然没了之前的期待。
有的只是苦闷与迷茫。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出现什么变故?命运的齿轮愈演愈烈啊……)
时间很快来到五日后,马球赛顺利举行,地点是在禁苑。
就是上回,永昌帝带姜棠去骑马的地方,皇家专属用地。
可见永昌帝对赫连司的重视。
当然,是他故意让旁人觉得很重视。
天刚擦亮,姜棠便陪男人出了宫,直到日上三竿才抵达禁苑。
下马车时,各家子女皆已到场,甚至专门等在此处接驾。
赫连司先前有交代,不想太过招摇,故而这只是场以解闷为名义的马球赛,不少世家子弟也在。
此时此刻,周围拜倒一片,他们齐声高喊:“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永昌帝只匆匆扫过一眼,便带着姜棠,朝帐亭下走去。
他随意丢下句话:“今日只为消遣,没那么多礼节,都随意些吧。”
众人这才自由活动,相识的有说有笑着,很快各自落坐于自己的位置上。
姜棠坐在男人身旁,简单环看一圈,发现连安意跟斐之洐都到了,赫连司却没见着人影。
(奇了个怪,赫连司人呢,这是憋什么大招去了?)
姜棠这么一说,永昌帝也被勾起疑心,不过他并未太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总不能因为一个赫连司,他就被吓得寝食不安……
那端,不耐烦的安意与深情坚定斐之洐,一如既往纠缠在了一起。
斐之洐没有归座,而是在柱子边拦住安意去路,他整个人卑微到了尘埃。
模样受伤,很是抱歉道:“安妹妹,那日…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怕你冲撞了陛下被责罚!
原谅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
安意疲惫地叹一口气,望向对方的目光满是不耐,她语气还算平和:
“斐之洐,你还要我说几次?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
这个人,怎么死缠烂打的?
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不需要一个帮不上忙、还拖后腿的夫婿!
明明对方说着绝情的话,斐之洐却是欣慰一笑,他关注点竟是,“安妹妹,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你知道我盼了多久吗?”
这对他而言,是安意对他的接纳,是他们关系拉近的象征。
安意难以置信,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可理喻!”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再次被对方阻拦。
斐之洐坚持道:“安妹妹!你为何就是不肯给我机会?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尝试,你一定会……”
安意听得气笑,一声打断:“你是想让我用一生的光阴,去试着接纳你?斐之洐,你可不可笑!”
不愿就是不愿,她明白自己的心,没有尝试一说。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惊呼:“哇,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