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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烟染金粟

残阳斜照尚功局时,琉璃窗格将光影碎作满地金鳞。沈知白素手执起越窑秘色瓷香匙,往錾花银叶炉中添了匙沉水香。青烟袅袅漫过青玉案上铺展的金粟笺,那御赐的澄心堂纸浸了三十年陈茶汁,此刻遇着暖烟,渐渐浮出朱砂勾勒的蝇头小楷——扬州盐引数目纤毫毕现,竟比户部正堂悬着的《鱼鳞清册》还要详实三分。

\"司饰娘子这手'火隐术',倒比怀素和尚的漆盘书更妙三分。\"

麈尾扫过博古架上的汝窑天青釉樽,萧景桓踏着暮色飘然而入。素白道袍袖口暗绣的银竹纹随步生光,腰间系着青玉连环绦,佩环相击如碎冰坠潭。他将缠枝牡丹纹檀木匣推过紫檀案,匣中龙脑香块雕作观音坐莲状,莲心却嵌着颗血珀:\"听闻裴侍郎今日监斩,刑场秋蝉叫得比断头台上的血还凄厉。\"

沈知白指尖抚过金粟笺边缘的冰梅纹,忽觉丹桂冷香里混着丝血腥气。她抬眼望见萧景桓麈尾玉柄上沾着星点朱砂,状似无意地将烛台往右移了三寸:\"殿下可闻过雷公藤焚香?《齐民要术》有载,秋后埋雄黄三斤...\"

话音未落,火星突然跃上麈尾,在青玉柄端烙下焦痕。萧景桓广袖翻飞间带倒茶盏,碧螺春汤泼在金粟笺上,竟显出一列胭脂色小字——\"白露丹方:雷公藤三钱,乌头五铢\"。

铜漏滴答声里,檐下忽传来金铃急响。沈知白瞥见支摘窗外鹅黄裙裾闪过,腕间鎏金虾须镯顺势滑落案头。镯子内壁刻着的璇玑诗句正对烛光,在青砖地投下\"始平强弩\"四字剪影。萧景桓麈尾轻点水渍,那\"弩\"字最后一勾忽化作游蛇,蜿蜒钻进砖缝消失不见。

\"好个防蛇鼠的法子。\"他轻笑捻起血珀,对着残照细看,\"听闻枢密院新制的弩机,箭槽里可藏七寸密函。\"

话音未落,尚功局外传来错金步摇的琳琅声。沈知白忽将香炉打翻,沉水香灰覆住金粟笺,烟雾中现出幅诡异星图——北斗瑶光位赫然指向三皇子府邸,而天枢星旁竟缀着枚带血的青蚨钮。

萧景桓面色微变,广袖带翻的茶盏仍在滴答作响。沈知白俯身拾镯时,瞥见砖缝里游出的金箔小蛇已缠住他云履上的银竹纹。她忽然想起昨夜裴砚之在刑场说的话:\"秋蝉饮露时,黄雀正啄开它的脊梁。\"

暮鼓恰在此时沉沉响起,惊飞檐角栖着的寒鸦。沈知白就着残阳研开朱砂,笔锋扫过星图瑶光位:\"殿下可知《淮南子》有载,北斗柄指孟秋时...\"

话音未落,尚食局送来盏蟹酿橙。橙皮上刀工精巧,刻的竟是《璇玑图》残句。萧景桓银签未至,沈知白已嗅到内里飘出的雄黄味——与晨间贵妃赏的琥珀核桃如出一辙。

\"好个清廉如水的典故。\"她突然以笔杆击节,羊毫扫过橙皮。朱砂在蟹壳晕开蝗虫蚀稻图,稻叶背面却隐现契丹文字:\"青霜换北斗,白露葬凤凰\"。

窗外骤起秋风,卷着刑场方向飘来的纸钱灰扑入画室。沈知白腕间虾须镯突然绷断,金丝落地成卦——竟是《易经》\"明夷\"之象。

萧景桓麈尾扫过卦象,丹桂香里忽掺入血腥:\"沈司饰这镯子,倒像极了刘昭仪昨日吞的金环。\"他指尖抚过橙皮上的璇玑诗句,\"听闻阿胶枣核里的血书,用的也是这般金箔纸。\"

铜漏忽地卡住,画室陷入死寂。沈知白望着香灰星图中渐渐染血的青蚨钮,听见宫墙外传来裴砚之的佩剑清吟。她将断镯投入香炉,青烟凝成凤形直冲北斗:\"殿下可听过'金蝉脱壳'?秋蝉泣露时,那壳还挂在梧桐枝头呢。\"

暮色彻底淹没琉璃窗时,第一滴秋雨打在金铃上。沈知白在黑暗中摸到案底黏着的半片玉印——与香灰星图中的青蚨钮严丝合缝。雨声中隐约传来春莺的嬉笑:\"娘娘说,那核桃该配着雄黄酒吃...\"

暮鼓声碾着宫墙内的残阳余晖,尚食局的鎏金食盒穿过垂花门时,惊起檐下一串金铃乱颤。沈知白望着青玉案上渐冷的沉水香灰,忽嗅到一缕异香——那蟹酿橙的酸甜中裹着丝缕雄黄气,与晨间贵妃赏的琥珀核桃如出一辙。

\"三殿下且慢。\"她广袖一展拦住萧景桓的银签,指尖丹蔻抚过橙皮上《璇玑图》的游丝雕纹,\"《东京梦华录》有载,立秋蟹酿橙需配菊花酒,怎的今日倒用上了雄黄?\"

萧景桓麈尾轻摇,玉柄上晨间被烛火灼出的焦痕泛着诡光:\"沈司饰博闻强识,可识得这雕橙刀法?\"话音未落,银签已刺破橙皮,蟹膏混着黄酒漫出,内壁密写药水绘的契丹文遇热显形——\"青霜换北斗\"五字如毒蛇吐信,惊得画案上的《百官消夏图》无风自动。

沈知白腕间虾须镯突地绷紧,金丝勒入肌肤渗出血珠。她想起去年重阳,大皇子萧景琰戍边归来时,青霜剑鞘上缠的正是这种契丹狼皮绳。笔锋蘸取朱砂横扫蟹壳,顷刻晕出蝗虫蚀稻图:\"好个清廉如水的典故!可惜三殿下漏算了...\"狼毫陡转如剑,稻穗间窜出赤焰,\"秋蝉饮露不食黍,这虫豸画得再像——\"笔尖猛戳北斗天枢星位,\"终究要焚于朱雀离火!\"

窗外骤起马蹄踏碎暮色,裴砚之的亲卫擎着火把掠过槛窗。铠甲寒光映在《百官消夏图》上,遇热显形的星象图中,北斗柄直指三皇子府邸。沈知白瞥见萧景桓麈尾微颤,知他瞧见了紫微垣旁偏移的贪狼星——那正是当年先帝暴毙之夜的天象。

\"司饰娘子这手'朱砂点睛',倒让本王想起一人。\"萧景桓突然掀开食盒底层,露出盏冰裂纹酒盅,\"十年前药王谷焚毁时,谷主夫人临终前用血画的朱雀...\"他指尖抚过盅内残酒,在案上勾出带翼火鸟,\"翅膀纹路与你笔锋一般无二。\"

沈知白心头剧震,腕间金丝应声而断。坠地的虾须镯突然滚向屏风后的青铜冰鉴,撞得鉴中寒冰嗡鸣。她想起昨夜裴砚之耳语:\"药王谷幸存的老仆说,谷主千金襁褓上绣的朱雀,眼睛用的是人血砗磲。\"

恰在此时,亲卫铠甲反射的火光扫过星象图,贪狼星位显出一枚青蚨钮印记。沈知白佯装拾镯,裙摆扫翻香炉,沉水香灰覆住星图:\"殿下可听过'金蝉脱壳'?秋蝉泣露时,那壳还挂在...\"话音未落,丹房方向突然传来巨响,皇太妃炼丹炉炸裂的青烟漫过琉璃窗,将星图瑶光位染成惨碧。

寒甲照星图

裴砚之踏着硝烟闯入时,蟒袍下摆还沾着丹炉的朱砂残灰。他腰间螭纹玉带钩缺了半角,正与星图中的青蚨钮裂痕相合:\"三殿下府上好热闹,本官方才追查雷公藤来源,竟在您别院的梧桐树下...\"他甩出个浸血的布包,滚出半截刻契丹文的弩机,\"挖出三百架改良劲弩。\"

萧景桓麈尾扫过弩机上的\"青霜\"铭文,忽然轻笑:\"裴侍郎可知这梧桐树的典故?当年药王谷焚毁,先帝特命移栽谷中老树...\"他指尖突然刺入弩机机关,弹出的利箭直射屏风后的青铜冰鉴,\"听闻谷主千金襁褓里,就裹着片烧焦的梧桐叶!\"

冰鉴应声炸裂,寒雾中飘出张焦黄的《千金方》残页。沈知白抢在萧景桓之前夺过残页,见背面用血写着\"知白\"二字——正是她襁褓上\"知白守黑\"的笔迹。裴砚之剑锋忽转,挑开她腰间丝绦,露出内层并蒂梧桐刺绣:\"姑娘可认得这个?\"

窗外骤雨突至,雨珠打在《百官消夏图》上,遇水显形的边关舆图中,青霜剑标记的要塞旁竟标着契丹狼头。萧景桓广袖一振,麈尾玉柄突射银针,将残页钉在丹房方向:\"好个一箭双雕!裴侍郎既要保沈姑娘,又要护萧景琰...\"

# 寒甲照星图?白露宴

>萧景桓以沈知白药王谷遗孤身份相胁,弩机直指她眉心。

>裴砚之蟒袍翻飞间甩出浸血布包,三百架刻契丹铭文的改良劲弩滚落满地。

>沈知白抚过腰间并蒂梧桐刺绣,忽见裴砚之剑穗悬着半枚朱雀纹玉坠——与她襁褓信物严丝合扣。

>宫墙外暮鼓沉沉,尚食监抬着二十四节气雕花食盒鱼贯而入。

>蟹酿橙揭开时白雾升腾,遇琉璃窗凝成北斗星图,瑶光位直指三皇子萧景桓。

>“殿下可闻过‘金蝉脱壳’?”沈知白指尖朱砂点破橙皮,“秋蝉泣露时,那壳早被黄雀啄穿了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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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骤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窗上,将《百官消夏图》上那幅遇水方显形的边关舆图洗得愈发清晰——青霜剑标记的巍峨要塞旁,一个狰狞的契丹狼头墨迹正迅速晕开,如血盆大口。

萧景桓广袖猛地一振,麈尾玉柄寒光乍现,数道细如牛毛的银针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扑向沈知白手中那张焦黄的《千金方》残页!纸页被狠狠钉在身后绘着《蓬莱仙山图》的檀木屏风上,簌簌颤抖,背面“知白”二字洇着水汽,像两道泣血旧痕。

“好个一箭双雕!”萧景桓的声音淬了冰,目光却毒蛇般缠绕在裴砚之身上,“裴侍郎既要保沈姑娘,又要护着萧景琰……莫非忘了,药王谷那把焚天大火,烧的可不只是梧桐!”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欺近,袖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精巧的淬毒手弩,冰冷的箭镞瞬间抵住沈知白光洁的额心!

“沈司饰,或者说……药王谷的遗孤,”萧景桓唇角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说,若此刻你襁褓里那片焦梧桐叶落到陛下眼前,裴侍郎这身蟒袍,还保得住他项上人头么?”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铜漏声嘶哑,沉水香的余烬在死寂中飘散。

沈知白瞳孔骤缩,指尖死死掐入掌心,腰间那幅并蒂梧桐刺绣仿佛燃起十年前的地狱之火,灼得皮肉生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裴砚之腰间——那玄色蟒袍下,螭纹玉带钩旁,赫然悬着半枚殷红如血的朱雀纹玉坠!残缺的边缘,与她襁褓中从不离身、此刻紧贴胸口的另一半信物,在记忆深处瞬间严丝合缝!

“殿下……”沈知白喉间干涩,声音却奇异地稳了下来,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药王谷的灰烬里,能爬出来的,可不止是冤魂。”

恰在此时,殿外九重暮鼓沉沉响起,声浪如潮,碾过湿透的宫墙。沉重的朱漆殿门轰然洞开,寒冽的秋风裹挟着白露节气特有的清冷草木气息涌入,瞬间冲淡了殿内紧绷的血腥与硝烟。

尚食监的内侍们鱼贯而入,玄色宫装肃穆,手中抬着巨大的紫檀雕花食盒,盒面以螺钿、金漆镶嵌出细腻绝伦的二十四节气图景——此刻正中的白露图熠熠生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一只纤毫毕现的鸿雁振翅欲飞。食盒次第开启,琼瑶盛宴渐次呈现:处暑的酥山(冰酪雕山)尚萦绕寒气,秋分的蟹斗橙黄诱人,霜降的朱柿(红柿雕花)如玛瑙凝光……琳琅满目,极尽宫廷宴膳的奢华与精妙。

然而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引向那盏刚刚揭开盖子的蟹酿橙。温热的蟹膏与陈年花雕的馥郁蒸腾而起,化作一团氤氲白雾,袅袅上升。奇妙的是,这白雾触及冰冷的琉璃窗格,竟瞬间凝结、延展,于朦胧水汽中清晰地勾勒出一幅微缩的北斗星图!七星光华流转,那柄端的瑶光星芒,如寒冰淬成的利剑,穿过缭绕的雾气,分毫不差地直指席间面色铁青的萧景桓!

死寂被打破,群臣低低的抽气声汇成一片压抑的潮音。

沈知白忽然动了。她旁若无人地执起案头那管紫狼毫,饱蘸朱砂,如拈花般优雅,指尖却带着千钧之力,猛地刺向食案中央那盏蟹酿橙饱满的橙皮!

“嗤——”

橙皮应声而破,丰腴的蟹膏与滚烫的汁液激射而出。她手腕轻灵一转,朱砂笔锋如游龙惊鸿,在溅开的橙汁雾气中闪电般点向琉璃窗上那北斗星图的瑶光之位!朱砂赤红,精准无比地钉在瑶光星芒所指的虚空——正是萧景桓的眉心方向!

“殿下可闻过‘金蝉脱壳’?”沈知白的声音清越如碎玉投冰,穿透满殿的琼香玉食,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畔。她目光如寒潭映月,直刺萧景桓骤然收缩的瞳孔,“秋蝉泣露时,声声凄切……可那蝉蜕空壳,早被守候的黄雀,啄穿了脊梁!”

“铮——!”

一声清越剑鸣陡然撕裂凝滞的空气!裴砚之玄色蟒袍如怒海翻涌,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眉峰如铁,目光却沉沉落在沈知白身上,那眼神深不见底,仿佛埋藏了十年风霜雨雪、血火离殇。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宽大的袍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节分明的手掌,正紧紧按在腰间那半枚朱雀血玉上,玉的棱角深深硌入掌心,传递着滚烫的、无声的守护。

殿内烛火被骤然涌入的寒风吹得狂乱摇曳,将琉璃窗上那幅朱砂点破的北斗星图拉扯得光怪陆离。瑶光星位那一点触目惊心的赤红,仿佛一滴灼热的血泪,在扭曲的光影中死死钉在萧景桓骤然失血的脸上。

“好……好得很!”萧景桓喉头滚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麈尾玉柄被他攥得咯咯作响,那点烛火烙下的焦痕如同丑陋的毒疮,“药王谷的余孽,裴侍郎的禁脔……本王倒要看看,这出‘金蝉脱壳’,你们能唱到几时!”

他猛地抬手,似乎要掷下令牌召唤殿外甲士。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

“陛下驾到——!”

尖细悠长的通传声刺破凝重的空气,如同冰锥扎入滚油。满殿琼香玉食、勾心斗角,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威压冻结。群臣如被狂风压倒的芦苇,齐刷刷匍匐在地,额头触上冰冷光滑的金砖。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明黄龙袍的下摆带着山岳般的气势,缓缓移过众人低垂的视线。

皇帝萧靖并未立刻叫起,目光如古井寒潭,先在满殿狼藉中扫过——钉着《千金方》残页的屏风、滚落在地的契丹弩机、泼洒的蟹酿橙与晕开的朱砂星图、裴砚之半出鞘的剑寒光凛冽、萧景桓弩机尚未收回的手……最后,落在那张被银针钉死、洇着“知白”二字的焦黄残页上,停顿了数息。那目光沉得能压碎人的脊梁骨。

“白露宴,本为尝新谷,观星象,祈丰年。”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人心上,带着金石之音,“朕的尚功局,何时成了演武场?”他目光掠过那盏碎裂的蟹酿橙,白雾已散尽,只余一片狼藉,“尚食监。”

“奴婢在!”尚食监掌印太监伏在地上,声音发颤。

“这‘北斗映橙’,心思倒是奇巧。”皇帝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撤下。换‘白露凝霜’。”

“遵旨!”

内侍们手脚麻利地清理残局。很快,新的甜白釉高足盏奉上,盏中是尚食局精心调制的“白露凝霜”——洁白的糯米圆子浮在清澈的桂花蜜露中,上面均匀撒着一层研磨得极细的雪白糖霜,果真如寒露凝结,盘中以青绿艾草汁冻雕出微缩的蒹葭、汀兰,精巧绝伦,一派秋日清寒意境。几缕清甜的桂花冷香,试图驱散殿内弥漫的血腥与硝烟。

皇帝这才缓缓落座,目光如实质般压下:“裴卿。”

“臣在。”裴砚之收剑入鞘,蟒袍拂过金砖,单膝跪地,背脊挺直如松。

“你追查的雷公藤来源,挖出的契丹弩机,”皇帝的手指在紫檀御案上轻轻一叩,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还有那三百架藏在梧桐树下的‘青霜’劲弩……桩桩件件,指向何处?”

“回陛下,”裴砚之的声音沉稳如磐石,字字清晰,“弩机铭文、埋藏之地、契丹密文所示边关舆图之变,所有线索,皆指向三皇子府邸!臣请旨,彻查三皇子别院梧桐林!”

“父皇!”萧景桓猛地抬头,麈尾玉柄重重顿地,“裴砚之构陷!儿臣府中梧桐乃父皇亲赐,纪念药王谷忠烈!岂容他肆意污蔑!儿臣怀疑,是这药王谷余孽沈知白,勾结裴砚之,伪造证据,意图为其父翻案,颠覆朝纲!”他手指如刀,直刺沈知白心口。

“药王谷余孽?”皇帝眉峰微挑,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沈知白身上。那目光带着穿透岁月的审视,仿佛要剥开她层层宫装,直视她灵魂深处烙印的朱雀图腾。“沈司饰,抬起头来。”

沈知白依言抬首,额心被弩箭抵过的冰凉似乎还在,背脊却绷得笔直。她没有辩解,只是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微敞的衣襟领口。

这一举动引得众人屏息。裴砚之按在剑柄上的指节瞬间发白,目光死死锁住她的动作,仿佛随时准备暴起。

只见沈知白指尖微颤,从贴身处珍重地取出一物——半枚殷红如血的朱雀纹玉坠!那玉质温润,朱雀展翅欲飞,形态古拙苍劲,尾羽处一道惊心动魄的裂痕,边缘已被人摩挲得无比温润。她将这半枚血玉托在掌心,那残缺的裂口,如同沉默的控诉。

无需言语,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裴砚之腰间——那玄色蟒袍下,螭纹玉带钩旁,赫然悬着另外半枚!裴砚之深吸一口气,抬手,解下自己那半枚朱雀玉坠,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他上前一步,将手中那半枚玉,轻轻放入沈知白托起的掌心。

“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契合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断痕弥合,纹路相续,一只完整的、振翅浴火的朱雀,在沈知白白皙的掌中涅盘重生!那玉身内里,似乎有极细微的血丝般纹路在流转,隐隐构成四个古老的篆字:知白守黑。

满殿死寂。唯有那朱雀血玉,在无数道惊骇、探究、恍然的目光中,静静燃烧。

皇帝的目光在那枚合二为一的朱雀血玉上停留良久,深沉的眼底似有惊涛翻涌,最终归于一片莫测的平静。他移开视线,声音听不出波澜:“梧桐林之事,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萧景桓,”他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三皇子,“禁足府中,无旨不得出。”

“父皇!”萧景桓嘶声欲辩。

“退下!”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之威。

萧景桓身体剧震,麈尾“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玉柄上的焦痕刺目惊心。他死死剜了沈知白和裴砚之一眼,那眼神淬毒般阴狠,终是在侍卫无声的“请”势下,踉跄着退出大殿。背影消失在重重宫门后,仿佛一只折翼的枭鸟,投入深不见底的暮色。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回殿中二人身上,在裴砚之紧握的剑柄与沈知白掌心那枚朱雀血玉之间逡巡片刻,最终淡淡道:“裴卿护驾有功,擢升龙图阁直学士,兼领皇城司。沈司饰……”他顿了顿,那审视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刻刀,“‘火隐术’精妙,星图解厄有功。即日起,掌尚功局司饰房,赐‘璇玑’印,专司内廷机密文牍勘验。”

“臣(奴婢)谢陛下隆恩!”裴砚之与沈知白同时叩首。一个声音沉稳如岳,一个清澈如泉。

“都退下吧。白露宴,散了。”皇帝挥了挥手,似乎有些倦怠,目光投向窗外沉沉暮色,不再看任何人。

众人如蒙大赦,屏息敛气,躬身退出这仍弥漫着无形硝烟的大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天家深不可测的威仪与暗涌。

深秋的宫道被暮色浸透,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残存的硝石和桂子气息扑面而来,宫灯次第燃起,在青砖地上拖曳出长长的、摇曳的光影。裴砚之高大的身影在灯影里沉默如山,蟒袍的玄色几乎融入夜色。沈知白落后他半步,掌中那枚朱雀血玉已被体温焐得温润,贴合着肌肤,传来微弱却坚定的搏动,仿佛一颗历经劫难终于寻回归处的心。

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地行走在漫长的宫道上。靴底踏过湿漉漉的金砖,发出单调的回响。裴砚之始终没有回头,肩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入鞘后依旧蓄满雷霆的剑。沈知白望着他腰间,那缺失了半角的螭纹玉带钩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残损,空荡处,曾悬着那半枚守护了她十年、乃至更久远的信物。

穿过一道垂花拱门,四下无人,唯有风过竹林的萧萧声。裴砚之的脚步终于顿住。他并未转身,声音低沉,像是怕惊扰了这深宫寒夜的寂静,也怕惊扰了掌中那枚刚刚拼合的血玉:“那半枚玉……自药王谷火起那夜,便在我怀中。”

沈知白心头猛地一撞,脚步也随之停下。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朱雀血玉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抬眼,只看到他夜色中冷硬如石刻的侧脸轮廓。

“裴大人……”她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哑,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

裴砚之缓缓转过身。宫灯昏黄的光晕描摹着他深刻的眉眼,那双总是蕴着寒星般锐利的眸子,此刻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里面翻涌着太多沈知白看不懂也无力深究的情绪——有深重的疲惫,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有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窥见天光的痛楚,还有一丝……近乎小心翼翼的探寻。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掌心朝上,纹路深刻,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也带着无数次握紧剑柄留下的印记。

没有言语。只是一个摊开手掌的动作。

沈知白垂眸,看着自己掌心那枚完整的、浴火重生的朱雀。它安静地躺着,血色在灯下流转,仿佛拥有了生命。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捏起那枚血玉。温润的触感自指尖蔓延开。她深吸一口气,将朱雀玉坠,轻轻放入裴砚之等待的掌心。

他的手掌很大,足以将玉坠完全包裹。当他的五指缓缓收拢,将那枚带着两人体温的朱雀紧紧握住的刹那,沈知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汹涌的热流自指尖传来,瞬间冲垮了所有强撑的壁垒。酸楚、委屈、失而复得的狂喜、十年孤寒的痛……无数复杂激烈的情感如决堤洪水,冲得她眼眶发热,眼前一片模糊。

“都过去了。”裴砚之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被砂石磨过,每一个字都沉沉地砸在心上。他握紧了掌中的玉,也仿佛握紧了某种失而复得的、沉甸甸的誓言。“知白。”

这声呼唤不再是疏离的“沈司饰”,而是穿透了十年血火风霜,带着旧日烙印的、独属于她的名字。沈知白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潭,终于为她裂开一道缝隙,映出她此刻狼狈而真实的倒影。

宫道深处,值夜内侍提灯巡视的脚步声隐约传来。裴砚之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未尽之言。他迅速松开手,朱雀玉坠的余温仿佛还留在沈知白掌心。他转身,玄色蟒袍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背影重新挺得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

沈知白站在原地,冰凉的夜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她低下头,摊开手掌,那枚朱雀血玉静静躺在掌心,温润的玉身内,“知白守黑”的篆字在宫灯幽光下若隐若现,如同命运烙下的古老箴言。

远处,三皇子府邸的方向,暮鼓余音彻底散尽。更鼓沉沉敲响,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深不见底的宫苑上空,宣告着黑夜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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