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助我!”吴长生低喝一声。
周显心领神会,立刻放弃眼前的魔狼,剑势一转,剑尖爆发出璀璨的银芒,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束,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射向吴长生掌中那道刚刚成型的符箓核心!
“嗡——!”
得到周显仙元引动的七曜困魔符箓骤然光芒大盛!七点如同微型星辰般的光点从符文中跃出,瞬间放大,化作七道碗口粗细、交织着金银双色的璀璨光柱!光柱并非直射,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以吴长生为中心,呈北斗七星之状,瞬间笼罩了冲在最前方的七八头最为凶悍的魔狼!
光柱落下,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形成一个强大的禁锢力场!
“嗷呜——!”被光柱笼罩的魔狼发出痛苦而惊恐的嘶嚎。它们身上翻腾的魔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剧烈蒸腾!它们引以为傲的速度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压制,狂暴的冲击动作变得如同慢镜头般迟滞!那燃烧的幽绿魂火在神圣光焰的压制下,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就是现在!杀!”吴长生声音冰冷,如同宣判。
这突如其来的神威,瞬间逆转了战局!
“杀光它们!”李霸精神大振,不顾伤势,狂吼着挥刀冲向一头被光柱压制、动作缓慢的魔狼,沉重的巨刀带着全身力量,狠狠劈下!这一次,没有坚硬的阻碍,如同热刀切油,魔狼坚韧的身躯在困魔法阵的削弱下被轻易斩成两半!
“好机会!”张姬眼中精光爆射,细剑化作一片致命的蓝影,专挑被光柱压制、行动受限的魔狼眼睛、咽喉等要害下手,效率比之前高了数倍!
其他散修和护卫也士气大振,痛打落水狗。刀光剑影,符箓法术,瞬间淹没了那几头被禁锢的魔狼。惨嚎声很快平息,只留下几具迅速被净化、冒着青烟的焦黑残骸。
首领伏诛,精锐尽丧,剩下的几头魔狼凶焰尽失,发出几声恐惧的呜咽,夹着尾巴,仓惶地窜入裂缝边缘扭曲的岩石阴影中,消失不见。
战斗,终于结束。
战场一片狼藉。破碎的兵刃,染血的碎石,还有数具残缺不全、散发着焦糊味的魔狼尸体,以及……七具商队成员的尸体,和十余名轻重伤员。呻吟声、痛呼声、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和魔气混合,令人作呕。
“打扫战场!收集所有魔狼身上有价值的材料!魔核、利爪、未被污染的皮毛!动作快!”吴长生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看都未看地上的同伴尸体一眼,仿佛那只是无用的垃圾。“伤员简单包扎,还能动的,负责警戒!此地不可久留!”
他的命令高效而冷酷。散修们虽然心有余悸,但在重赏的驱使下,还是强忍着不适,开始麻利地分割魔狼尸体,挖取魔核。力夫们则在周显的指挥下,将同伴的尸体草草收敛,伤员被抬到一旁进行紧急处理。气氛压抑而沉默。
吴长生的目光,却早已越过这片血腥的战场,投向了那道近在咫尺、散发出无穷魔威和空间乱流波动的深紫色裂缝。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向裂缝边缘探去,避开那些明显的能量乱流,仔细感知着白浅玉简中标注出的、外围区域可能存在的“伴生矿”气息。
很快,他的神念在一处被浓郁魔气笼罩、空间波动异常微弱的乱石堆边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带着独特空间扭曲感的能量反应!这感觉,与白浅描述的、因“归墟寂灭阵”残骸能量外泄而形成的“空冥魔纹石”特征高度吻合!
他不动声色地脱离人群,身影几个闪烁,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片乱石堆前。魔气在这里几乎凝成实质,如同粘稠的黑雾,带着强烈的侵蚀性。吴长生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暗金光晕,将魔气隔绝在外。他蹲下身,手指凝聚仙元,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一块毫不起眼的、布满孔洞的黑色岩石上轻轻一划。
“咔嚓。”
岩石表层碎裂剥落。
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却隐隐泛着深邃幽蓝光泽的矿石。矿石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极其复杂玄奥的扭曲纹路!这些纹路仿佛在不断流动、变幻,散发出微弱却清晰的空间扭曲力场,连周围的魔气都被这股力场微微排开、扭曲!
空冥魔纹石!
炼制空间法器、布置高阶空间阵法的顶级材料!更是研究“归墟寂灭阵”空间法则异变的珍贵样本!
吴长生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将矿石摄入手中。入手冰凉沉重,那股独特的空间扭曲感顺着指尖传来。他立刻感受到怀中那枚冰玉简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一丝精纯的创世神力悄然溢出,瞬间将矿石上沾染的污秽魔气净化殆尽,只留下最纯粹的空间法则波动。
“好东西。”吴长生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他迅速将矿石收入储物法戒,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他若无其事地回到正在打扫战场的队伍中时,没有人知道他刚刚收获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吞噬了最后的天光。裂缝附近变得更加危险,各种诡异的嘶鸣和空间能量的尖啸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临时营地在一处相对背风、空间稍显稳定的岩壁凹陷处扎下。篝火燃起,跳跃的火光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阴影。
李霸赤裸着肌肉虬结的上身,一个懂点医术的散修正咬着牙给他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爪伤上药、包扎。剧烈的疼痛让这个铁塔般的汉子也忍不住龇牙咧嘴,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他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地骂道:“呸!真他娘的晦气!刚出来就撞上这么一群疯狗!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吴老板,咱们明天还往里走?”他的问题,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
张姬则坐在离篝火稍远的地方,借着火光,正用一块布仔细擦拭着几枚刚从魔狼头颅里挖出来的、还带着血丝的黑色魔核。魔核不大,却散发着精纯的魔气能量。他蜡黄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贪婪神色,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之前的惊险战斗从未发生。听到李霸的话,他耳朵动了动,擦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周显坐在吴长生旁边,眉头紧锁,看着跳跃的火焰,低声道:“大人,伤亡比预想的要大。这些魔化凶兽的凶悍程度和数量,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估。裂缝核心区域…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忧虑溢于言表。他更担心的是吴长生手中那威力巨大的符箓,今日只是小试牛刀,若核心区域危机远超想象,这底牌还能支撑多久?
吴长生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篝火的光在他深邃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他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要抹去根本不存在的污迹。听到周显的话,他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平静地投向篝火,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才刚开始而已。”他顿了顿,篝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映不出丝毫温度,“更难的,还在后面。怕,可以留下。留下的,分文没有。”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篝火旁勉强维持的暖意。李霸包扎的动作僵住了,张姬擦拭魔核的手也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周显沉默,篝火噼啪作响,无人再说话,只有伤员压抑的呻吟在夜风中飘荡。
吴长生不再理会众人。他微微侧过身,背对着篝火和人群,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那道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的深紫色裂缝。他的右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轻轻抚摸着胸口衣襟内侧。
那里,冰玉简紧贴着心脏的位置,传来恒定而微凉的触感。白浅留下的创世神力与那条在毁灭边缘穿行的生路轨迹,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三日,子夜。
他缓缓闭上眼,仿佛在倾听裂缝深处传来的、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空间潮汐的韵律。疲惫、伤痛、魔毒的侵蚀、人命的代价…在这一刻,都被他强行压下。他的意志,如同被淬炼的寒铁,在血与火的考验后,变得更加冰冷、更加坚硬、也更加专注于那唯一的、染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