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到了一道别样的身影,还是站在妖儡中,那不用想也知道,出手偷袭必是此人!
季雨珊皓齿轻点朱唇,悻悻道:“暗箭伤人,卑贱龌龊!”
黑衣人笑着道:“卑鄙也好,龌龊也罢,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不在乎。”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名‘云皂’。”
季雨珊轻蔑一笑:“‘皂’这个字确实挺适合你这只只敢躲于阴沟暗角,做暗箭伤人勾当的小老鼠。”
云皂满不在乎道:“这世间不乏那些身处显赫之地、形象光辉的人士,而真正稀缺的,是那些自愿隐于暗影之中,默默无闻地为那些沐浴在光明之下的人承担不为人知之任务的影子。我很荣幸,能够成为那些在光明背后默默付出的影子。”
季雨珊气结,只能暗暗感慨一句——人至贱则无敌!
云皂目光一寒:“好了,说得也够多的了,现在你该上路了。你若自我了结,我尚能留你全尸。若想与这些傀儡动手,只怕结局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长剑一横,季雨珊站直身子,眼中似有熊熊燃烧之火,明亮不可方物。
云皂叹了一声,随即双手迅速结出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印结,而随着手印的结动,那些妖儡充斥着杀戮的眼中幽绿光芒大绽。其中一具妖儡,抡动长枪,朝季雨珊左胸刺了过去。
季雨珊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即轻吐了一口气,手猛地握紧剑柄,周身萎靡的气势骤然间变得犹如剑锋一般凌厉。她炯炯目光紧紧盯着那杆充斥着杀意的长枪,在她眼中,妖儡的动作仿佛变得缓慢无比,她可以无比清晰看清那呼啸而来的杀招……她与那杆充斥杀意的长枪擦身而过,旋即一剑刺出,不偏不倚,正中妖儡喉咙。然而对这些早就没有生命体征的傀儡,别说是刺喉了,就是刺穿心脏,对它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有可能因为一次进攻将它们推入疯狂的深渊。
“吼!”
妖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愤怒的反扑随之而来……
长枪刺来,季雨珊脚尖轻点虚空,身形疾速而退,暂避锋芒。
妖儡见猎物脱走,又是一声怒吼,脚掌往地上重重一踏,整个身子犹如脱弦之箭,掠冲开去……
季雨珊心知这是不死不休的战斗,当即握紧长剑,法诀一掐,身子正欲冲刺而出时,忽闻“咻”的一声破风声。
有了被云皂偷袭的前车之鉴,当下季雨珊一闻耳后传来破风声,心下一紧,也顾不得其他了,忙不迭避身一闪……错身之际,见一道亮光,从自己眼侧一闪而过,最后精准无误地射进了那个急冲而来的妖儡眉心上。
一道炽烈的火焰骤然从妖傀的眉心腾起,迅速向四周扩散。这个妖儡瞬间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地面上翻滚挣扎,仿佛在拼命地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很快它就没了动静,只余下一团灰烬以及一柄插在地上、朴素至极的长剑。
季雨珊自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凌远彻的佩剑——初心。先前闲谈时她曾听凌远彻提过,这柄剑是他自己打造的,因为技艺的缘故,这柄剑上没有任何精妙的点缀,甚至看起来像是一件残品,而这柄剑的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寓意无论经历何等风浪,都能不忘踏入修真界只为行侠仗义的初心。
见此一幕,云皂喝道:“何人坏我好事?”
话音未落,地面上的长剑便开始震颤,随后腾空而起,径直朝云皂刺去。云皂竖掌,一道无形的气墙凭空出现,霎时拦住了势如破竹的剑锋。未及自喜,已见一道身影飞入,其掌一推,长剑登时橙光大绽,原本坚不可摧的气墙竟被撕开一个口子。云皂心头大骇,狼狈避身,这才免了血光之灾……
黑山山道,两道身影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山道上,刀痕、剑痕、掌痕随处可见,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断手断脚的妖儡,显然这里刚经过一场大战。
山道上的冰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言确的脸庞映照其上,神色一如往日的平静镇定。而对面那名黑衣人,面无表情却脸色煞白,身无动作但呼吸急促,显然是有伤在身。
一阵罡风掠过,割下了言确衣角处一块小布料,又裹着它在山道间呼啸而过。言确心里清楚,割下这块衣角的并非是猛烈的山风,而是隐藏其中的透明丝线。这些丝线锋利无比,纵横交错,就好似是一张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对他步步紧逼,甚是棘手。好在经过仔细的观察,他已然看穿了这些貌似杂乱无章的丝线当中暗含的运动轨迹。
黑衣人深深呼吸着。于他而言,这本是一场占尽优势的伏击战,不成想对方一人一剑就将己方打了个全军覆没。眼下妖儡折损净尽,已身又被对方重创,他所能倚仗者,似乎只剩这些藏于风中,看不见,却又摸得着的杀人丝线了。
不,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能扭转乾坤……黑衣人看向了躲在一根大冰锥后面的苏敏瑜。
这女子似乎真是一介凡人,挟持她或许能让这男人乖乖就范。
可如果她有修为在身,自己贸然动手,岂不是直接被两面包夹。而且这男人出手狠辣果决,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再看他俩一路走来那作态,全不似亲密之人,这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女子而任自己摆布……无数想法涌上心头,黑衣人踌躇不决。
言确注意到黑衣人的目光变化,袖袍一甩,短剑脱袖而出,以极快的速度舞向这丝网最薄弱处,瞬间斩断几根丝线,撕开一道小口子,而他也如同一条泥鳅一般,身子瞬间从这一道小口子滑了出去。
黑衣人见状,哪还敢再犹豫不决,遂即身形一晃,朝苏敏瑜扑去。
苏敏瑜一声惊呼,但很快便发不出声音,因为她的嘴已经被黑衣人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