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石道内,灯火静静燃烧着。
云轩四人沿着石道行了约莫一刻钟,眼前的视野突然间开阔起来,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地出现在视线之内。
这块大平地乌黑光亮,上边是寸草不生,只有一座用青铜铸成的大殿屹立其上。
云轩捉了一点地上的黑色“沙土”,在指尖捏了捏,只觉这玩意坚硬异常,应该是某种金属的碎屑,难怪这上边是光秃秃一片。随后他又走到那座青铜大殿跟前,沿着边缘边走边看。
这座大殿外围极广,云轩这一圈走了近两刻钟,或许是因为过于久远的缘故,由青铜铸成的墙面早已是锈迹斑斑。
一圈走完,靳寒空上前道:“师叔,里边有动静。”
云轩微微点头。他修为远在靳寒空之上,靳寒空听得的声响他焉能不知。
“进去看看。”云轩轻声说道。
一入大殿,云轩脸色顿变。只见宽阔的大殿内,人影错落而立。这些人有的身着门派服饰,也有的身着便服,更有穿着奇装异服的。
云轩粗略地扫了一眼,见这些人个个气息强横,又三五成群,想来都是为了那所谓的异宝而来。
而云轩等人进入大殿,自然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当下投来一道道警惕的目光……
对于这些目光,云轩倒是不以为意。因为他相信,仅凭自己身上这件东岳长老服饰,便足以震慑九州上绝大部分修士,这是千年大派的自信!
再看回这座大殿,殿内装修朴素,既无壁画,也无石雕。大殿之内,立着七根黑色柱子。这些柱子呈七星排列,每根高十几丈,三人合抱有余。柱子顶端,隐约能看到人影盘坐。每根柱子上盘坐一人影,人影通体呈灰色,不像血肉之躯,倒像是雕塑。而在大殿中心的地面之上,插着一柄质朴无华的石剑,石剑有近一半剑身没入地面,但光是裸露在外的部分,便有三四丈高。
云轩带着一行人朝大殿中央走去,不出所料,沿途修士纷纷主动避让。其中有一行人见到云轩面容,连忙上前行礼:“云轩师叔。”
云轩一见为首之人竟是余涯,诧异道:“余涯,你怎会在这?”
余涯当即娓娓道来。原来那时,他出去后得了孟江援助,带了十几名万象门弟子重入裂缝,想着先到穆朗处再循着山道追来与云轩等人会合,不曾想到了先前发现镇山碑处一看,原本被打碎的石壁又重新凝合成一体,将道路阻了去。惊疑之际,一阵地动山摇,碎石滚落,地面坍塌,幸好他们这一行人反应迅速,免了伤亡。但地动过后,原路被堵,他们也只能在一处狭小的空间内搜寻出路。后来他们在侧边石壁上找到一条有风的裂缝,破开裂缝后,他们见到了一条大石道。眼看这已是唯一道路,当下一合计,都赞同沿着石道找去,最后他们走过漫长的石道,来到这片黑地边缘,看到了屹立其上的青铜大殿……
云轩听完,只觉这当中透着万般诡异,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具体诡异在何处。但转念一想,此间虎视眈眈的“生人”众多,有了余涯一行人倒也多了一股助力,便没有细究下去。简单客套几句后,又沿着石剑走去。
……
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浓雾中,裴颐在前,穆朗在后,言确背着顾惜荷走在中间。这里几乎没有一丝灵气,体力消耗极快,为了避免有人损耗过大,再出现一名需要照顾的伤员,所以顾惜荷由三人轮流背着上路。而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股冲天煞气所在之地。
其实他们三人没有一个说的明白那股煞气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但在这片大雾漫天的荒芜之地,那股煞气是他们眼前唯一的标识物。
随着步伐的迈进,言确周遭的雾气是越来越浓,气温也是越来越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鼻边飘过,言确微微皱眉,但没有声张,依然静静走着。
如此又走了半刻钟,穆朗脚步一顿,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道?”
裴颐嗅了嗅,不确定道:“血腥味?”
“好像是从前面传来的。”言确说道。
三人循着气味找去,每走几步,那气味便浓郁几分。
突然,裴颐发出一声惊啸,紧接着便是一阵干呕。落后他一个身位的穆朗立刻上前,正欲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余光瞥见前头浓雾中似乎躺着一个人。再一细看,顿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也不禁泛起干呕。
言确错身一看,只见前方血泊之中,躺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早已面目全非,脑浆混着血浆流了一地。他身上的衣衫被撕成布条,全身上下布满密密麻麻的小孔,烂糟糟一片,胸膛至腹部被剖开一道大裂痕,里边的脏器不翼而飞,与其说是一具尸体,倒不如说是一堆烂肉。
饶是以言确的定力,见此惨状也不禁心头一跳。
三人一时无言,四周只余风声与干呕声。
过了好一会儿,穆朗才结结巴巴道:“那……那是……妖兽?”他是想问是凶手不是某种妖兽。
言确将顾惜荷移给穆朗后,走到尸体前四处看了看,又蹲下身,蘸了蘸地上的鲜血在鼻边嗅了嗅。
裴颐见他验得认真,忙问:“怎样,有发现什么?”
这具尸体被破坏得太过严重,想看出致命伤难于登天。言确想了想,慢慢说道:“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也没有中毒,想来是一击毙命再被啃食。”
裴颐又问:“能看出他是被什么所害?”
言确站起身,微微摇头,又道:“这雾中藏有凶残之物,看来我们得加倍小心。”
穆朗怯声道:“那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他从小就在仙家圣地里长大,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下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言确看向裴颐,似在征询他的意见。裴颐此时也是胆颤想退,但他这个人比较好面子,又不好直说,只道:“我与二位同进退。”
如此一来,是进是退,便全由言确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