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陈清泉可不是小角色,他是祁同伟的左膀右臂,在高院更是深得院长器重。
那位老院长的地位,就跟最高法院院长差不多,连汉东的老院长都得给他面子。
这种人物去碰,不是往火坑里跳吗?田国富又不傻。
田国富心里透亮,现在的陈清泉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以前的陈清泉不过是个中院院长,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他已经是汉东高层的风云人物,就差一步就能进中管干部的行列了,这可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背后还有祁同伟和高育良撑腰呢。
田国富琢磨着,自己手下的这个纪委,虽然看起来挺硬气,但实际上比其他单位更难把握平衡,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所以当沙瑞金这么说的时候,田国富惊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犹犹豫豫地问:“沙书记,这事不太对吧?上次举报的事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没抓到真凭实据,当时还派人去查了,结果什么也没查到,这事您也知道。
现在陈清泉在法学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都把他当偶像。
他正在处理李达康的案子呢,这时候动他,影响可太大了。”
田国富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他知道这事动静得有多大。
为了沙瑞金去冒这个险,他觉得不值,但既然是沙瑞金的意思,他也不敢不听。
于是他就直截了当地说了,现在的陈清泉今非昔比,可不是随便能让人拿捏的了。
沙瑞金听了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说:“老田,你知道李常务吧?”田国富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他可是通过李常务才来汉东的,现在李常务已经是国务常务了,谁不知道。
沙瑞金接着说道:“李常务原先是纪委的第三把手,这事你也清楚。
最近他升为了国务常务,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都是因为赵立春!我也不瞒你,我能来这儿,全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赵立春。
有些事情你可能知道,但有些你可能还不清楚。
想当年,我和你一样,也是省纪委书记,那时候他还排在我前面呢。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能有今天,我想你也心里有数,全靠这些人在背后帮忙。
我能往上升,你也能。
老田,我这人不是那种用完就扔的,如果这次我能顺利过关,我会更上一层楼,你也会跟着我一起飞黄腾达!”
沙瑞金说话不紧不慢,但田国富心里却像翻江倒海一样。
之前他只是有些猜测,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全部。
沙瑞金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他亲口承认了一切,这事肯定错不了。
最关键的是,沙瑞金从纪委书记一跃成为国务常务,这种好事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听到沙瑞金的保证,田国富怎么能不惊讶?要知道,之前大家都以为高育良是板上钉钉的人选了,结果却被沙瑞金给截了胡。
田国富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被选中的人,所以听到沙瑞金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田国富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沙瑞金看到田国富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
祁同伟刚下飞机,就被高育良的司机给接走了。
祁同伟这次去京城领奖,让高育良大吃一惊。
他必须了解清楚具体情况,才能更好地应对。
作为省长,高育良手里掌握着各种信息。
就在沙瑞金接到大哥指令的同时,他也接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是太震撼了。
他知道祁同伟去京城是为了领奖,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全国最高级别的奖项。
这个奖项全国总共不到一百人能拿到,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非常珍贵。
他第一眼看到消息的时候,既兴奋又自豪。
毕竟祁同伟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而且自己的女儿又不在身边。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祁同伟填补了他儿女在心中的位置。
这对老夫妻对祁同伟没有任何别的念头。
正是因为这种态度,让高育良考虑得更多。
虽然这个荣誉很重要,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危险。
在全国范围内,这样的人物会被无数人盯着,在大家的注视下就意味着危险,这是体制内的常态。
在体制内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隐藏自己,让人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很多人看不清楚这一点,争先恐后地想出风头。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
出风头就等于冒险,就像李达康那样。
当初他风头正盛的时候,如果没有沙瑞金在背后撑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能会一败涂地。
即便现在有沙瑞金撑腰,还不是被祁同伟逼得够呛?
这次祁同伟面临的可是全国性的考验。
这个荣誉就好比是一块护身符,能让人免于一死。
但在全国人民的注视下,到底有多少人是为了这个荣誉而来的呢?
没人能说得清,也没人知道确切答案。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背后,有多少不可见的恶意正悄悄瞄准祁同伟。
高育良年岁已高,对这些就不太在意了。
但祁同伟不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高育良一手栽培出来的**,而不是终点。
他对自己将来的发展,或者说是政治上的打算,心里有着明确的规划。
高育良一直在家里等着祁同伟回来,心里还挺期待的。
祁同伟一到家,就直接坐着高育良的专车去了他家,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了。
祁同伟手里拿着刚刚得到的勋章,一进门就大声喊道:“老师,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他边走边喊,进了客厅才发现高育良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高育良转过头看见祁同伟,见他气色挺好的,也就放心了,把烟给掐了。
他摆摆手让祁同伟坐下,说:“吴老师和梁璐出去了,家里就咱俩。
来,一起吃个饭,喝点酒吧。”
现在的高育良看起来一点也不急了,脸上挂着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不想给祁同伟太大的压力,连自己都觉得那些担忧没必要提出来。
祁同伟也没太在意这些,把装勋章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后,就去厨房看了看,发现还有热菜。
他端出来正要放到餐桌上,就看见高育良站在吧台那边向他招手。
“同伟,过来这边吃。
吴老师不在,咱俩喝点。
这酒还是你当年送给我的,一晃都十多年了,还没过期吧?”高育良说着拿起酒瓶仔细看了看,但上面全是英文,他认识但也觉得看起来费劲。
祁同伟笑着走过去,放下菜接过酒瓶说:“老师,这是当年我调到京州时送给您的。
我一直留着呢,那时候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到六千,这酒就花了两千多,只要是真酒就不会坏。
外国酒和国内的一样,越陈越香,今天咱们尝尝。”
说完,他就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
高育良平时不收贵重的礼物,但对祁同伟是个例外。
其他人送礼都是为了巴结,而祁同伟不一样,他的眼神里带着真诚的关心。
他送给高育良的东西都是真心实意的。
一开始祁同伟送的是烟酒茶这些东西,后来高育良对这些兴趣不大了,他就改送时令水果。
等到高育良搬进这个大院后,祁同伟干脆什么都不送了,反而还从老师家往回拿东西。
就像真正的父子一样,用自己师父的东西,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高育良对此并不在意。
所以高育良的家里很特别,连酒都是存放了十年以上的陈酿,都是当年祁同伟刚送来时留下的。
后来高育良搬去大院后,这些酒也跟着一起搬过去了。
两人轻轻地碰了碰杯,高育良只是浅浅地尝了一口。
细细品味着威士忌的味道,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初次尝试这种烈酒,只是岁月流转,已许久未曾触碰。
年轻时,他是个酒国英雄,各种佳酿皆不放过;待到地位显赫,便只钟情于茅台,但那多是出于交际所需,平日里鲜少主动举杯。
可今儿个,他莫名地想喝酒,这种感觉久违得让他心生感慨。
酒液滑过喉咙,那味道既亲切又带着一丝陌生。
“同伟,我记得这酒以前不是这个味儿,怎么跟煤油混着木屑似的。”他忍不住说道。
祁同伟一听这话,不禁哑然失笑:“老师,这酒本就是这个特色。
咱们年轻时不懂行,跟喝白酒似的猛灌。
其实这酒得加冰块,还得配点别的才能调出最佳风味。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喝,我也是跟着学的。”
高育良闻言,点了点头。
在祁同伟面前,他似乎也变得年轻起来,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打了个酒嗝。
随后又给自己满上,问道:“同伟,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京城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
高育良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涛汹涌。
以往祁同伟职位低时,他无需过多操心;如今祁同伟成了副书记,他反而更加焦虑。
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而祁同伟则显得毫不在意,因为他这次进京确实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尤其是关于周强这个人,他总觉得周强身上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高育良一问,他便直言不讳:
“老师,我这次去京城,碰到了一个熟人,就是以前汉东省的书记周强,现在的副书记。
我的勋章还是他亲手颁发的呢。
但他对我的态度特别奇怪,异常热情。
我以前只见过他一次,是在我获得一级英模称号时他来祝贺的。
就那么一次交集,但他这次见我却表现得非常亲近,很反常,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高育良一听周强的名字,心里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周强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初他被梁群峰提拔为吕州书记时,那份任命书可是梁群峰亲笔签署的。
这背后还有周强的点头同意呢,否则他哪能爬到那个高位?不过,在这里他最忌惮的不是周强本人,而是周强对赵立春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