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种小角色也来凑热闹,真是自不量力。
平时开会大家都是平等的,没人会在意他的身份。
李达康从不在会上争权,而是靠自己的本事解决问题,也不会靠压榨下属来巩固权力。
开会时他总是当个配角,所以此刻表现得特别强硬。
“老邱,不就是你侄子没当上京州政法委书记嘛,至于在这儿发飙吗?你侄子确实不够格。
这事我说了不算,你还比我强点呢。
要不这样,这次我提名你当政法委书记,给你补上一票,行不?这下该给你面子了吧?”
李达康说话毫不留情,直接戳到邱泉的痛处,让他脸色刷白。
邱泉心里清楚,这个位置他争取过,但失败了。
他也私下活动过,就是没敢找李达康。
而李达康对此一清二楚。
此刻李达康把这事公开说出来,无疑是对邱泉的重击。
邱泉顿时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沉默,跟之前判若两人。
而李达康依旧一脸淡定,丝毫不受影响。
李达康端坐如初,好像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就是他的本事,应付这种场面得心应手,毫不畏惧。
这时,高育良开口了:“老吴,说说组织部的人选吧。
别扯些题外话,注意会议纪律。”
听到这话,两人立马闭了嘴。
不过最纠结的是老吴了,昨晚他给高育良打了电话汇报情况,说白了就是告状。
但他没想到高育良现在会让他说,要知道昨晚高育良什么也没透露。
此刻的老吴真是左右为难。
要说最开心的,肯定是沙瑞金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他还担心高育良会直接否决提案走人,那样就算达成一致也没意义。
这就是双首长制的问题,谁都无法完全掌控局面。
就在这时,吴春林脑筋一转,有了主意。
他说:“咱们公安厅长祁同伟同志最合适。
他公检法的工作都干过,成绩斐然,人际交往和工作能力都挺好,除了他,真没人更适合当这个书记了。”
沙瑞金一听,差点没忍住骂人:老吴老吴,平时还假惺惺地推辞,这下直接把祁同伟推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跟高育良唱对台戏嘛?
沙瑞金起初以为老吴是紧张之下说走嘴了,哪知道这是老吴早有预谋的。
能混到这个位置的人,哪个是傻子?他才不管你们内部怎么斗,昨晚给高育良打电话是示弱,但高育良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
他可不敢再得罪高育良,更别提沙瑞金了,那是更得罪不起的。
所以,干脆把祁同伟抛出来,让你们去争,只要能争出个结果就行。
至于其他的事,老吴就不参与了。
嘿,要是等会僵住了,他就直接弃权,给你们让地儿。
李达康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跟打鼓似的。
老吴无缘无故提这事,肯定不是小事。
祁同伟?就是那个在坟前哭鼻子的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受重视,李达康是一头雾水。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投票机器,这事他根本插不上手,也完全不了解。
这时,沙瑞金稍微想了想,眼神看向高育良,“育良同志,祁同伟可是你一手栽培的徒弟。
现在该你表态了,你最了解他。
我希望你能公正地评价一下祁同伟,也好给我们选拔干部提供个参照。
最近咱们干部队伍确实缺人。
这个时候,你得公私分明,有什么说什么。”
沙瑞金说话很有分寸,没提祁同伟的具体问题,就是让高育良给个客观评价,让大家都认可,这很正常。
但高育良可不是一般人,脑子转得快得很。
他看出情况不对劲,表面却装得没事人一样,直接回道:“沙书记,我做不到。
祁同伟是我一手带大的,跟亲儿子似的。
你让我客观评价他?我做不到!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他当这个书记呢?你知道什么叫‘拔苗助长’不?祁同伟刚提拔为副省级干部,我就压了他两年多。
为什么?就是为了让他慢慢锻炼,稳扎稳打。
现在给他这么重要的位子,他能扛得住吗?稍有闪失,就全完了。
这事,您别逼我。”
高育良说完,就像要翻脸似的,把所有矛盾都摆到台面上。
吴春林听到这儿,心里直敲鼓。
这事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
高育良看似在发脾气,其实话里有话——他根本不想让祁同伟升得太快。
至于具体职位的事,他一个字没提,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这俩人显然是想玩把刺激的。
吴春林赶紧低下头,根本不敢看这对师徒俩。
他们实在太可怕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做决定的事,但他们居然已经动手了。
昨天他听到消息时,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应对的法子,就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豁得出去。
果然,汉大帮的行事风格就是与众不同。
沙瑞金也没想到高育良的反应会这么大,直接摆出一副要对抗的架势。
但他还是耐心地听完了高育良的话,从话里话外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育良,我能理解你的担忧。
强行提拔这事确实不妥。
我明白,祁同伟可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呢。”
高育良还是板着个脸,一声不吭。
沙瑞金倒是爽快,瞅了眼高育良,直接说:“同意祁同伟兼任**书记的,举手。”
沙瑞金第一个举起了手,田国富紧跟着也举了手。
李达康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举了起来。
吴春林和邱泉也先后举起了手,就高育良还冷着脸,一动不动。
那个穿军装的代表呢,还是选择了弃权。
最后一数,十二票里头十票赞成。
李达康瞅着高育良的脸色,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家伙向来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肯定有问题。
不会是在装吧?李达康一想到这儿,冷汗就下来了。
祁同伟把任命书往抽屉里一塞,点上根烟。
这次任命对他来说是个大考验,既是风险也是机遇。
**书记加上主管政法的副省长,这身份在汉东政法界绝对是头号人物。
整个汉东的公检法系统都归他管,这可不是小事。
可以说,祁同伟现在是汉东排第三的大佬,就排在两位首长后面。
谁见了他都得高看一眼,就连沙瑞金也不例外。
他得把任务完成,因为这是眼下最紧急的事。
没有什么比这事更让他头疼的了,他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只能另想办法,选了祁同伟。
给他权力,让他去当那把锋利的刀。
对祁同伟来说,这又是一次在悬崖边跳舞的机会,只不过这次,较量不再局限于汉东,而是上升到了全国范围。
祁同伟得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不然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赵立春的力量比他想象的强大得多。
虽然主战场不在这儿,但汉东必须表明态度。
或许沙瑞金要的不是这个,但对祁同伟来说已经足够了。
祁同伟和沙瑞金不一样,所以他们做的选择也不一样。
从某个角度来说,沙瑞金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还得靠祁同伟,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事实就是如此,谁也没法否认。
就在这时,祁同伟的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老季的声音。
祁同伟告诉老季:“刘新建醒了,但精神状态不佳,需要好好休息。”老季在电话那头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随口一提,祁同伟竟然真的成了他的直接上司。
他心里有点别扭,虽然祁同伟是以政法主管的身份来的,但他原本想着等正式的政法书记上任后,能借势让自己好过点,没想到最后政法书记的位置还是祁同伟的。
祁同伟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让他无处躲藏。
现在祁同伟满心都是刘新建,因为刘新建是个关键人物。
他把油气集团的资产都弄没了,全进了赵瑞龙的口袋。
这可不是小数目,虽然祁同伟不清楚具体是多少,但几百亿肯定是有的,比山水集团和美食城那档子事大多了。
祁同伟觉得,只要找到钱的踪迹,就能找到人。
所以他要紧紧盯住刘新建,把他当作重要的证据。
他对老季正色道:“这事非同小可,刘新建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了,必须保护好他,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老季一听,连忙站直身子回答道:“明白了!一定完成任务!”另一边,赵瑞龙在港岛的望北楼里独自饮酒,心情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只好躲到这里来,这里就像民国时期的和平饭店一样,成了内地逃难者的避风港。
赵瑞龙刺杀刘新建后就逃跑了,现在正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在汉东这些年一直靠赵立春罩着,本以为赵立春升官后自己能更上一层楼,结果坏事一件接一件,从大风车事件开始就一塌糊涂,山水庄园、长藤资本、美食城都让他亏了上百亿,现在刘新建的事情又搞得一塌糊涂。
赵瑞龙现在特别焦虑,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直接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
以前那些麻烦事还好说,总能找到一些缓冲的余地。
但这次不一样,油气集团明目张胆地给瑞龙集团输送利益,这让他最头疼。
这么多钱,谁能完全放心?他自己也不例外。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想出了这个对策。
就在这时,有个人从他旁边经过。
“赵公子,找我吗?”
这个人是个有名的中介,据说全国各地都有他的门路。
不少逃难到这里的大人物都找他帮忙解决问题。
他有资源、有人脉,而且通过这些人,他的关系网还在不断扩大。
在这望北楼里,他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赵瑞龙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