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件事,骆山河的语气很平静:“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我记得他以前给我看过一份卷宗,是在复核案子时发现的。
有个案子本来处理得不合规,后来却被改成了保外就医。
这事让他注意到了绿藤。
后来他加入了督导组,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复核日期是在督导组到之前的一天。
这事我特意查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个警察听完报告后,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数。
看来祁同伟培养的这条“鱼”还真不错,而且收网的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公安部门挑人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他们不稀罕那些光说不练的家伙,而是要能独挑大梁的真才实学之人。
至于那些犯罪分子心里怎么想,他们根本不在乎。
送走这些人后,骆山河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同伟,告诉你个好消息,中组部的调查员刚走。”
祁同伟挂断电话,感觉浑身一轻。
以前费尽心思追求的事,现在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虽说只是个副省级的位子,但对他来说已经是迈出了好大一步。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他与命运较量中取得的一次小小胜利。
祁同伟此刻感到非常满足,他看重的不是副省级的头衔,而是带有国徽的警衔。
那可是无数警察梦寐以求的,戴上了就意味着他是警界的重量级大佬,不仅在汉东省,在全国都能算一号人物。
正当祁同伟沉浸在喜悦中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快,原本以为还要拖上几个月呢,这才过了两天,北京那边就开始动手调查了,效率真是高得吓人。
有人曾跟他讲过那天会议上的情况,说李达康把祁同伟夸得跟神仙似的,有理有据的。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说不定还以为李达康是祁同伟的导师呢。
李达康那一番话让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由此可见他的口才有多好,不光是因为祁同伟的经历多么辉煌,而是因为他讲得特别有感染力。
其实祁同伟的经历跟好几个厅级干部都差不多,但祁同伟更能让人信服,关键还是在于他的能力。
现在的祁同伟,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全省的高层都知道,只要祁同伟跨过眼前这道坎儿,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毕竟他还年轻,这就是优势,再加上能力出众,没人敢妄自揣测他最终能达到的高度。
祁同伟正美滋滋地想着未来的事呢,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
祁同伟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开口说了声:“进来!”
这时,一个嬉皮笑脸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祁同伟一看见这个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人正是省作协主席田封义。
他之前当过文山市的市长,后来被调到了省作协。
虽然两人都是正厅级干部,但手里的权力可差得远了。
祁同伟掌握的实权,哪个市长也比不上。
现在的田封义呢,是几家报社的老板。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从宣传部“忽悠”来的,这家伙官瘾特别大,整天念叨着职务和权力的关系。
他也不能算是坏人,能力也还行,但前任书记赵立春就是看不惯他,直接把他给打发走了。
虽说现在还是正厅级,但他在全省的权力最小。
这种职位一般都是由着名作家来担任的,享受相应的待遇,直接调任的很少,所以田封义平时几乎都不露面。
祁同伟乐呵呵地站起身,笑着说道:“田会长来了,快请坐,我给你斟杯茶,咱俩可真是好久没见了。”
祁同伟拿起茶杯,在田封义对面坐了下来。
虽说俩人级别一样,但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祁同伟手握大权,是厅级干部里的头头,而田封义呢,就只是个边缘人物。
虽说理论上同级,但谁心里没个数呢。
田封义这家伙虽说爱惹事,但也不是没本事。
他靠着自个儿的职位,发掘了不少处级干部的潜力,还带着手下的作家们搞出了点名堂,把几份报纸办得红红火火。
现在,他还亲自上阵,想和宣传部抢饭碗,搞得宣传部的人都对他恨得要命。
不过这些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没人真管,就连沙瑞金来了,也就撤了他个额外职级了事。
田封义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不招人待见,平时也很少露面。
今天特地来找祁同伟,祁同伟还挺纳闷他到底想干什么。
田封义见祁同伟这么热情,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生怕祁同伟直接给他轰出去。
祁同伟笑着问他:“田会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祁同伟这儿每天都人来人往,有求职的,有办事的。
一般人都让秘书给拦在外头了,但田封义不一样,人家是正厅级干部,谁也不敢慢待。
田封义心想,拦也拦不住,干脆就大大方方进来了。
这时候,田封义一听这话,牙一咬,直接开口了:
“祁厅长,我可不是那种没事就来套近乎的人。
我这次是真的有事求您帮忙,不然我也不会拉下这张老脸来找您。
您也知道,我这田封义一直不受人待见。
我也不想在外面丢人现眼,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来试试您这儿。
您能不能给我做主?要是您这儿也不行的话,我真的要崩溃了。”
说到这儿,田封义也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虽说他在作协没什么权力,但他清楚舆论的力量。
所以脸上露出一丝狠劲,毕竟他以前当过市长,可不是好惹的。
祁同伟一看这架势,也挺意外。
田封义虽说名声不好,但一直是个老好人,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祁同伟是公安厅长,自然明白舆论的重要性。
他也清楚这事有多棘手,于是赶紧安抚田封义:
“老田,有什么事过不去,发这么大火?这么难的事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有什么事弟弟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你,你可别乱来。”
田封义一听这话,虽说心里感动,但也不是糊涂蛋。
他知道警察的脸变得快,但这次他是真没辙了。
他找了不少人,不是不见他,就是不理他。
就只有祁同伟说了这么句话,就算是在骗他,他也愿意信。
田封义稳了稳情绪,接着往下说:
在吕州那儿有个美食城,环保检查没过关。
我儿子呢,在环保局当科长,事情一出就被逮了。
您听说了吗?他刚上任一个星期。
他哪懂那些?什么都不懂!这简直是冤枉!我跑吕州去找他们,人家连门都不给我开。
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来求您这位公安厅长了。
要是您这儿也没辙,那我可真要闹大了。
祁同伟听完,拍了拍田封义的背。
换成谁碰到这事都得恼火,更别提田封义了,人家以前可是当过市长的。
就算现在不受待见,也不该这么对待人家。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他儿子,这事早解决了,这对谁来说都不公平。
要是以前的祁同伟,他肯定不答应。
但现在,他直接就问:
“是谁抓的?人在哪儿呢?”
田封义本来都心灰意冷了,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赶紧回答:
“在吕州公安局,是他们抓的。”
祁同伟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向了那部红色电话。
田封义知道那是内部电话。
吕州公安局长的专线,只有大领导才能打进去。
按规定,这电话能通到所有单位,哪怕是上面的大部门。
不过,这儿的人一般都不打,因为这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谁要打了,后果可不仅仅是丢官那么简单,那是犯法的。
祁同伟拨了一串号码,等了一会,开口就说:“帮我找吕州公安局长,告诉他我是祁同伟。”
电话那头慌得不行,他们局刚被批评了,还是因为和祁同伟有关的案子。
本来吕州局长想给祁同伟个面子,打算私下解决,但没想到最后是赵东来亲自押人过来的,这下把大家都吓坏了。
祁同伟之前已经打电话骂过一顿了,他们现在还心惊胆战的。
这时候,专线电话又响了。
吕州局长一听这铃声,心里就哆嗦,果然:
“你们吕州胆子不小,什么案子都敢接!新来的干部就被扣了个监管不力的帽子。
你们是不是没看过宪法?要不要我派个人去给你们上上课?
明天到厅里来解释清楚!现在就去,马上!把事情给我查清楚,就一天时间。”
说完,祁同伟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笑着对田封义说:“老田,别愁了。
你以前也是市长,得相信组织。
就算普通人也不会被冤枉,更别提你儿子了。
你就安心写你的文章吧。”
田封义一听,立马瘫在椅子上。
儿子是他唯一的指望,现在被抓了,他连觉都睡不好,嘴里都长泡了。
现在听了这话,总算放心了,感激地对祁同伟说:“同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这么多人里面,你是唯一一个帮我的。
我老田认识的人这么多,结果儿子还是被冤枉了,多亏有你。”
祁同伟瞅着田封义,觉得他那副样子挺逗。
他继续乐呵呵地说:“别这样讲嘛,我又不是那种只知道摆官架子的人。
这事我得负责。
作为公安厅的头儿,安全的事我得管。
哪怕是老百姓来找我,我也得给解决了。
这跟关系什么的没关系,这是我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