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照片的发现，以及“尚九”与林老爷子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暗影蛇”组织头目的轮廓逐渐清晰。然而，欧洲这条线索的出现，又给案件蒙上了一层新的迷雾。这个庞大的犯罪网络，其触角究竟延伸到了何种地步？
陆深立刻调整了调查方向，一部分警力继续深挖国内与“尚九”相关的线索，另一部分则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请求协查那艘货轮在欧洲的航运记录以及相关的背景信息。
苏晚晴则根据现有的所有线索，再次对“尚九”的模拟画像进行微调。她不仅要画出他的相貌，更要尝试捕捉他可能存在的不同年龄段的特征，以及在不同环境下可能展现出的不同气质。这对于一个模拟画像师来说，是极高的要求，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
她的画室里，灯光彻夜通明。画纸上，一个男人的形象在她的笔下不断变化、丰满。时而是在南洋港口意气风发的青年，时而是在暗处操控一切的阴鸷老者，时而又是戴着面具，声音冰冷的神秘人。这些看似不同的形象，却在苏晚晴的笔下，逐渐统一到一个核心的特征上——那双深邃如古井，又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无论他的外貌如何变化，他的眼神，那种掌控一切的欲望和深藏的残忍，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苏晚晴对着陆深说道，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专注而略显沙哑。
陆深看着苏晚晴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既有敬佩，也有担忧：“晚晴，你已经连续工作很久了，休息一下吧。”
苏晚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没事。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希望能尽我所能，提供最准确的画像支持。”
就在这时，国际协查那边传来了初步反馈。
“陆队，欧洲方面传来消息，那艘货轮当年在欧洲的停靠港口，是位于地中海沿岸的一个自由港。根据当年的记录，货轮上卸下了一批……标注为‘艺术品’的货物。接收方是一家在当地注册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不明。”负责联络的警员汇报道。
“艺术品？”陆深眉头微蹙，“这太笼统了。有没有更具体的描述？”
“暂时没有。年代久远，很多原始单据已经缺失了。不过，欧洲警方注意到，在那个时期，该自由港确实发生过几起与文物走私和非法艺术品交易相关的案件，其中一些案件，隐约指向了来自东方的神秘买家。”
文物走私？非法艺术品交易？
难道“暗影蛇”组织除了人体器官贩卖，还涉及这些勾当？
“立刻将这些信息与我们掌握的‘暗影蛇’组织的其他犯罪活动进行关联分析。”陆深命令道。
苏晚晴听到“艺术品”三个字，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想起了之前在玉石加工厂仓库里发现的那些玉石毛料，以及林国栋提到过的，“暗影蛇”组织似乎对一些具有特殊能量的古玉非常感兴趣。
“陆队，”苏晚晴开口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所谓的‘艺术品’，并不仅仅是普通的文物或画作，而是指一些……具有特殊价值的古玉，或者类似的物品？”
“你是说……他们利用艺术品交易作为幌子，实际上是在进行其他更隐秘的交易？”陆深若有所思。
“是的。”苏晚晴点头，“而且，如果‘尚九’真的与林老爷子那一辈的人有关，他们那个年代，对于一些传统的、带有神秘色彩的物品，可能会有特殊的偏好。”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去追查那些所谓的‘艺术品’的真实内容？”
“可以尝试一下。”苏晚晴说道，“如果能找到当年那批‘艺术品’的清单，或者相关的交易记录，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这个思路，为调查提供了新的方向。
然而，要从几十年前的跨国交易记录中，找到一批具体“艺术品”的详细信息，难度可想而知。
就在调查再次陷入瓶颈的时候，负责排查林氏集团内部人员的小组，带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陆队，我们在调查林氏集团早期的一名财务主管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资金往来记录。”一名年轻警员汇报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说具体点！”
“这名财务主管名叫陈伯，是林老爷子当年的心腹之一，负责林氏集团早期的财务管理。我们发现，在他经手的账目中，有几笔数额巨大的资金，通过非常隐蔽的渠道，流向了海外。收款方的账户，与当年那家接收‘艺术品’的空壳公司，存在关联！”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陈伯现在在哪里？”陆深立刻问道。
“陈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退休了，目前居住在城郊的一家养老院里，身体状况不太好，据说有老年痴呆的症状。”
老年痴呆？
这个消息，让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去见见这个陈伯！”陆深果断说道，“晚晴，你和我一起去。你的观察力，或许能从他身上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苏晚晴点了点头。
养老院的环境清幽，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他们在养老院负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人。他眼神呆滞，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反应。他就是陈伯。
“陈伯，你好，我们是警察，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陆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
陈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养老院的负责人叹了口气：“陈伯的情况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不认识人，也说不清楚话。”
陆深和苏晚晴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失望。
苏晚晴走到床边，仔细观察着陈伯。他的手上布满了老年斑，手指因为关节炎而有些变形。他的眼神虽然空洞，但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陈伯，”苏晚晴轻声开口，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您还记得林老爷子吗？林敬德先生。”
听到“林敬德”这个名字，陈伯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转向了苏晚晴。
“林……林先生……”他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而微弱。
有反应！
陆深和苏晚晴精神一振。
“是的，林敬德先生。”苏晚晴继续引导着，“您当年是林氏集团的财务主管，掌管着公司的钱袋子，林先生非常信任您。”
陈伯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些模糊的音节。
苏晚晴没有放弃，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张林老爷子年轻时的照片，就是那张在南洋港口的合影。
“陈伯，您看看这张照片，还认识照片上的人吗？”苏晚晴将照片递到陈伯面前。
陈伯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他的视线就停留在了照片中林老爷子的影像上。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去触摸照片。
“林……林先生……”他再次含糊地说道，眼神中多了一丝波动。
“那您看看，林先生旁边，还有照片后排的这些人，您还有印象吗？”苏晚晴指着照片上的其他人，特别是那个只露出半张脸的“尚九”。
陈伯的目光在照片上缓缓移动，当他的视线扫过“尚九”的影像时，他的身体突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抗拒。
“蛇……蛇……”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蛇！
苏晚晴和陆深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
“陈伯，您说的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苏晚晴指着“尚九”的影像，追问道，“他像蛇一样吗？”
陈伯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的恐惧愈发明显，他开始不安地扭动身体，嘴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养老院的负责人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陈伯的情绪有些激动，不能再刺激他了。”
陆深和苏晚晴只能暂时停止询问。
虽然没能从陈伯口中得到直接的线索，但他对“尚九”影像的反应，以及那句含糊不清的“蛇”，无疑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看来，陈伯虽然患有老年痴呆，但在他的潜意识里，对‘尚九’这个人，或者说对‘暗影蛇’组织，依然存在着深深的恐惧。”离开养老院后，苏晚晴分析道。
“是的。”陆深点头，“而且，他能认出林老爷子，说明他的记忆并没有完全丧失。那几笔流向海外的巨额资金，他当年肯定知情，甚至可能就是经手人。”
“我们需要想办法，唤醒他更多相关的记忆。”苏晚晴说道，“老年痴呆患者的记忆，有时候是碎片化的，需要特定的刺激才能触发。”
“你有什么想法？”陆深问道。
苏晚晴沉吟片刻，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利用一些与他当年工作相关的物品，或者一些特定的场景，来刺激他的记忆。比如，旧的账簿，算盘，或者他当年办公室的陈设……”
“好主意！”陆深眼睛一亮，“我立刻让人去搜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