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杀》大乔传:国色照江东
皖城的春夜裹着湿润雾气,柳絮混着杏花瓣粘在青石板上。大乔蹲在荷塘边的凸石上,鹅黄裙裾被夜露洇出深色水痕。她捻着半干的竹纸折船,指尖被桐油灯熏得发黄。水面倒映着十四岁少女稚嫩的眉眼,那颗朱砂泪痣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小姐仔细着凉。\"侍女阿鸢提着素纱灯笼走近,灯影里惊起几只蛰伏的萤虫。大乔将最后一只纸船推进溪流,船身歪歪扭扭写着\"愿得一心人\",墨迹被水波揉碎成游动的蝌蚪。
突然,对岸竹林传来枯枝断裂声。大乔正要伸手去捞被水草缠住的纸船,却见月影被红缨枪尖劈成两半。孙策的乌骓马踏碎溪中星子,马腹几乎贴着水面掠过,鞍上悬着的人头还在滴血。大乔踉跄后退时,绣鞋踩到黏稠血珠,蜀锦鞋面上绽开三两点暗红。
\"当心!\"阿鸢拽着她往后退,发髻上的木簪勾住垂柳枝条。孙策勒马回身,银甲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笑声却清朗如少年:\"都说皖城双乔艳冠江东,今日倒教我见着个吓傻了的。\"
大乔攥紧袖口,忽然想起前日看《吴子兵法》里说的\"流离\"二字。此刻她真希望自己会那法术,能把这份难堪转给旁人。溪水载着染血的纸船撞上青石,墨字化作猩红一团。
当夜乔府灯火通明。大乔跪坐在青铜鉴前,看着镜中泪痣发怔。乔公捧着孙策送来的玄铁剑苦笑,剑穗上缀着的玉珏碰出碎冰似的声响。\"伯符说要娶你,聘礼里偏要送兵器。\"老人摩挲着剑身铭文,\"这'破虏'二字,倒比寻常玉佩更衬乱世红颜。\"
\"父亲,\"大乔指尖沾了点胭脂,在泪痣上反复涂抹,\"若是遮住这个,是否就能...\"铜镜忽然映出窗外摇晃的火把,孙策的亲兵正在院中搬运箱笼,檀木箱上\"吴\"字烙印被火光舔得发亮。
阿鸢端着安神汤进来时,大乔正对着妆奁里的玉镯出神。那是去年及笄礼时小乔送的,镯内刻着\"铜雀春深\"四字。侍女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孙将军在堂前说'父亲在上,魂佑江东;公瑾在旁,智定天下',把老爷都镇住了。\"
二更梆子响时,大乔听见前院传来孙策的笑语:\"岳丈莫忧,待我打下庐江,定让大乔乘七宝车入我孙府!\"她推开雕花窗,看见那人将红缨枪横在马背,枪头还挂着半片残破的旌旗。夜风吹散他束发的缎带,墨发飞扬如战旗,倒是比白日的杀气多了几分不羁。
\"小姐快看!\"阿鸢突然指着池塘惊呼。白日染血的纸船竟漂回了岸边,船身覆着暗红苔藓,像结了层血痂。大乔伸手去捞,腕间玉镯碰在青石上,清脆的裂响惊飞栖在芦苇丛中的夜鹭。
孙策的脚步声踏着碎玉声而来。他解下猩红披风裹住大乔单薄肩头,掌心粗茧磨过她腕上玉镯裂痕:\"好物件可惜了,明日送你新的。\"大乔嗅到披风上混着铁锈与沉水香的味道,抬头正撞见他眼底跳动的火光,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星子还是未熄的战意。
\"报——\"传令兵突然冲进后院,铠甲上的鳞片哗啦作响,\"周瑜将军已到皖口!\"孙策闻言大笑,转身时银甲擦过大乔鬓边海棠花:\"且等着,待我与公瑾打下整个江东,你要的'一心人'自会出现。\"这话说得轻佻,可他翻身上马时的背影,却像极了溪水中不肯沉没的纸船。
乔公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中握着半块劈开的聘礼木匣。\"他倒是惯会用'制霸'之术。\"老人苦笑,看着孙策远去的方向,\"方才下聘时说要'激昂'拓土,转头又许你'魂殇'之诺。\"枯瘦的手指抚过木匣纹路,那里刻着孙策的将印——猛虎踏江图。
大乔抱着染血的披风站在春夜里。池塘漂着零落的纸船残骸,像无数未说完的誓言。更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皖城的桃花,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