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味漫上城头,夏侯惇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女墙。溃烂的眼窝在麻布下突突跳动,像有把钝刀在剐蹭脑仁。他记得三天前曹性那支毒箭射来时,左眼珠还黏在箭簇上晃荡——就像小时候在谯县田垄间见过的蝌蚪,拖着条血丝在风里摆尾。
\"将军!东门告急!\"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夏侯惇扯开渗血的绷带,焦黑的眼窝吓得小兵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垛口才稳住身形。远处传来木轮轧过碎石的吱呀声,三十架云车正碾过护城河上的浮尸。
突然,漫天箭雨泼洒而来。夏侯惇抄起脚边铁盾往亲兵头上一扣,自己却迎着箭矢探出身子。铁矢撞在肩甲上火星四溅,他猛地抓住一支雕翎箭——箭杆上\"曹性\"二字在晨光里泛着青光。
\"父精母血,不可弃也!\"他咬住箭尾甩臂回掷,城下传来惨嚎时,满嘴铁锈味混着狂笑震得砖缝都在抖。这声怒吼后来被刻进木牌,成了军帐里流传的\"刚烈\"技能,只是此刻没人知道,夏侯惇牙龈渗出的血正顺着箭杆往下淌。
陷阵营的铁靴踏着鼓点逼近,高顺的令旗在晨雾中忽隐忽现。夏侯惇独眼扫过城头:滚木砸完了,热油早被昨夜大雨浇透,守军正用枪杆捅那些攀上垛口的铁甲兵。突然,他抄起半截断矛,照着云梯缝隙猛戳下去。矛尖卡在铁甲接缝处,随着他青筋暴起的右臂狠狠一拧,惨叫声混着内脏碎块从梯子缝隙里喷涌而出。
\"将军小心!\"亲兵话音未落,破空声已到耳边。夏侯惇偏头躲过冷箭,却见城门处尘烟骤起。赤兔马的嘶鸣刺破晨雾,方天画戟的寒光劈开血色天幕,吕布银甲上的晨露还未干透,戟尖已挑飞三个守门士卒。
夏侯惇单手持枪跃下城楼,落地时震得伤口迸裂。他舔了舔嘴角血沫,枪尖点地划出半圆:\"三姓家奴,可识得夏侯元让?\"这话后来成了《三国杀》里挑衅语音的蓝本,但此刻吕布只是冷笑,画戟带起腥风直取咽喉。
兵器相撞的火星溅入独眼,灼痛反而激出凶性。夏侯惇故意卖个破绽,待画戟刺空时突然旋身,枪杆横扫对方腰腹。这记\"刚烈\"的代价是左肩被月牙刃划开三寸,但他听见吕布铠甲崩裂的脆响,就像当年在谯溪砸开冰面捞鱼时那般痛快。
城头突然传来鸣金声。夏侯惇抬头望去,曹字大旗正在南门摇晃——是孟德亲自带援军杀到了。他啐出口血痰,枪尖指向开始后撤的并州狼骑:\"全军追击!取吕布首级者,赏千金!\"这声怒吼后来被做进主公技语音,只是此刻没人注意到,他握枪的右手虎口早已血肉模糊。
烈日爬上天顶时,残破的濮阳旗终于没再倒下。夏侯惇背靠箭楼清点伤亡,独眼扫过遍地尸骸时突然定住——那个清晨替他挡箭的亲兵,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血泊里,掌心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
\"厚葬。\"他扯下披风盖住少年尸身,转身时独眼里泛起水光。这幕后来被画师描进\"刚烈\"卡牌背景,但此刻只有盘旋的乌鸦看见,夏侯惇用染血的绷带,悄悄拭去了眼角那滴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