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申二狗跟着唐哲,虽然赚了点粮食,还有一条野猪腿,给申大凤买了些布和棉花,身边除了今天得到的两块钱,并没有存下来多余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上次买的粮食,多加一点水,熬成红苕稀饭,勉强能撑到过年,但是更久的时间就难说了。
唐哲也清楚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说道:“只要你想来,可以一直帮我干下去。”
“真的?”
“真的。”
申二狗想了想,说道:“可是,炭都卖完了,我来还能干些什么呢?”
唐哲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秘密,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和你说过,跟着我,不会让你再饿肚子。”
申二狗吃了一颗定心丸,连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
第二天申二狗和他一起去县城把炭卖了之后,唐哲又给了他二十块钱:“诺,先支给你十天的工钱吧,过年前,我们来县城的机会不多,你家里要买什么急用的,就去买。”
他跟着唐哲来了许多次,也懂得如何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买了一百来斤红苕,又买了二十斤大米,才和唐哲回家。
到了打尖坳,唐哲就让他先回家休息两天,等想好了要做什么,再去叫他。
申二狗万分感激,活还没有做,已经把他们一家的后路都解决好了。
唐哲回家之后,先补了一觉,起床的时候,晚饭时间还没有到,便出门去到处走走,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走到后面打谷场,场边堆着几堆谷草,他突然听到有些响动,还以为是老鼠,冬天谷草堆,是最容易藏田鼠的地方。
刚一探头,就看到姚瑶衣衫不整地从那里跑出来,见到唐哲,脸一红,低着头从他身边跑开。
他正准备离开,就见唐忠拄着一根木棍从稻草堆后面转了出来,还舔着嘴角,见是唐哲在这里,轻笑一声:“哟,是唐哲呀,我还以为是谁呢。”
唐哲没有理他,快步走开。
“姚瑶这姑娘,亲着真不错,还有那里,摸起来也不错,软软的,很有弹性,可惜呀,你是永远也得不到了。”唐忠一脸笑意,昂着头,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还不时看着远去的唐哲,不想脚下一踩空,从晒谷场边直接滚到了下面的泡冬田里,成了一个滚泥猪。
唐哲根本就没有把姚瑶放在心上,他们之间,本来就只是父母之命,完全没有感情基础,在别人看来,被退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而重活一世的他,却完全不在乎这些,没有钱,谁都可以欺负你,谁都可以看不起你。
当谁都可以看不起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否则,将永远也站不起来。
逛了一圈,看看天色也晚了,便回了家里,母亲已经把饭煮熟,正等着他回来。
唐哲刚坐下,就看到一个女子在门口看了一眼,见他们准备吃饭,便退了回去,天色比较暗,看不太清楚,唐哲便起身走到门口,想看个仔细。
大门边站着的人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是沈月,也是住在唐家山最西边的一户人家,属于外来独户,沈月比唐哲小了两岁,只有十八岁,虽然穿得朴素,但女大十八变,长得却是落落大方,水灵灵的,美得不可方物,他的父亲就是在八家堰小学教书的民办老师沈醉亭,几年前开始,看了不下十遍《赤脚医生手册》,在村里救了不少人,就连唐哲的父亲最开始被抬回来的时候,也是沈旧亭来医治的。
不过因为当时唐哲家里实在是穷得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更不说买药了,沈醉亭开的方子,他自己也没有那些药,所以只能听天由命。
“沈月,快进屋里坐。”唐哲热情地打着招呼。
沈月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先吃饭吧,我一会儿再来。”说完就准备走。
唐哲说:“一起进来吃点。”
沈月还是摇着头说:“我不饿。”
天色已经很晚了,在冬天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时候,大部分人家吃饭都比较早,而沈月回答的不是吃过了,而是我不饿,唐哲就知道她肯定还没有吃,忙对唐婉说:“婉婉,快去给你沈月姐舀碗米饭。”
沈月连连摆手说不用,唐婉走到门口,拉着她的手说:“沈月姐,快点进屋来,外面冷,上次沈老师来给我爸上了药,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感谢呢。”
沈月被唐婉拉着进了门,唐哲把她让到桌前坐下,很快唐婉就把米饭端了过来。
陈秋芸一边给她夹了几大片野猪肉,一边说:“月月,快吃。”
沈月低着头,把碗端在手里,唐哲看到,她眼角有泪水流了出来。
等吃完饭后,唐哲问:“沈月,你有什么事吗?”
沈月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说:“自立叔,婶子,我听说哲哥打到了野猪,我、我想买点肉。”她眼睛红红的,泪水还没有干。
唐哲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事,我这就去给你割。”
沈月来之前就听说了唐哲家打到野猪的事情,而且全是拿去县城卖的,在大队,他没有卖一斤,也不知道会不会卖给她,主要是在大队卖,怕被吴良按投机倒把的罪名给抓起来。
但是没想到唐哲很爽快地答应了,她忙说:“我、我只有八毛钱,你给我割半斤肥的就行。”
唐哲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去了里屋,不多时,手中提着一条十来斤重的饱肋肉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提了两只刚腌上不多久的竹鸡。
“哲哥,要不了我么多的,我没有这么多钱。”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唐哲塞到她的手里:“拿回去吃吧。”
沈月没有接,把手中皱巴巴的几张毛票塞到唐哲的荷包里:“真的要不了这么多,哲哥,你给我切半斤就行了。”
唐哲硬塞过来:“之前沈老师给我爹治病,没有收一分钱,这点肉算得了什么。”
陈秋芸见她一脸愁容,忙问道:“月月,你爹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