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谁啊?”
“捣乱的吧?”
短暂的疑惑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议论。
“我……我靠!杨业!是神眼少年杨业!”
一个举着手机正准备拍下得主诞生画面的小年轻,激动的手机都差点摔了。
“哪个杨业?”
“还能有哪个!就直播间里一眼断真假那个!我天天看他直播!”
“神眼少年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人群彻底炸了锅,刚才还对台上那年轻人一脸崇拜的看客们,瞬间调转枪头,兴奋地朝着杨业指指点点,那架势,比见了亲爹还激动。
台上那年轻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
台下“神眼少年”、“杨大师”的喊声,一字不落地钻进他耳朵里,那张刚才还泛着红光的脸,霎时间绷得死紧。
他猛地一跺脚,从半米高的台子上重重跳了下来,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也不管前面的人,粗暴地拨开两个挡路地,直冲冲地杵到杨业跟前。
他从头到脚扫了杨业一遍,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网上那个耍嘴皮子的‘大师’啊?”
他把“大师”两个字,拖长了音,腔调怪异又刺耳。
根本不给杨业开口的机会,他扭头就冲着周围嚷嚷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各位叔叔大爷,你们可别被这种人给骗了!”
“什么狗屁‘神眼少年’,说白了不就是个网红吗?现在那直播,里头什么猫腻,演给谁看呢?”
“随便找几个托儿,弄个破剧本,假的都能吹成真的,忽悠你们这些外行掏钱,这套路我都看腻了!”
他越说越来劲,“真有本事的,谁会一天到晚猫在网上?那都是现实里混不下去的孬种。”
“在我们这行,这种货色叫什么?叫下九流!连咱们这行的门槛都摸不着!”
那番话掷地有声,砸在人群里,溅起一片哗然。
最先还激动不已的喧闹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点点小了下去。
“你别说,这小伙子讲得好像……是那么个理儿?”
“现在这直播啊,水深着呢,哪天没个剧本?”
“就是,古玩这行当,得上手盘,得拿眼瞅。隔着个屏幕能看出个啥来?”
风向转得比翻书还快。
眼看场子就要冷了,那山羊胡店主赶紧从台子上跳了下来,三两步挤进两人中间。
“哎哎,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他一手按住那年轻人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了推,另一手已经转向众人,抱了个拳。
“咱们今儿个是斗眼,不是斗嘴。既然这位杨小哥也想上来玩玩,那就按老规矩来。”
他清了清嗓子,又端起了老板的架子。
“想上台,简单,先押五百块钱。”
“赢了,这对帝王绿的耳坠子您拿走,押金我一分不少退给您。可要是输了嘛……那就当是交个朋友,长个见识,这五百块,就给今儿的赢家贺喜了!”
说完,他侧过身,把通往台子的路让了出来,笑呵呵地对着杨业。
“杨小哥,请吧?”
人群里又起了哄,只是这回,味儿全变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啊!”
“快上去啊,别磨叽!”
那年轻人抱起胳膊,下巴扬着,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别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台下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味道全变了。
那个年轻人双臂抱在胸前,下巴抬得更高了,他斜着眼看杨业,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劝你还是现在就走吧,给你留点面子。五百块钱也是钱,够你做两场直播的了,何必扔在这儿打水漂?”
人群里立刻有人帮腔,“就是!秦公子可是上过省台《寻宝》栏目的!专家都夸他是青年才俊,鉴宝新锐!”
“我想起来了!他爹好像是古玩街的秦四海!那可是咱们这儿的泰山北斗!”
“我的天,原来是秦四海的儿子……那这小子肯定有真才实学啊!”
“这下没悬念了,这网红碰上正规军,不是找死吗?”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杨业。
上过电视?鉴宝新锐?
杨业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事儿忽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没理会那个秦公子,也没看周围的任何人,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山羊胡店主,平静地问了一句,“钱给谁?”
店主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连忙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一个收款码牌子:“这儿,扫这儿就行!”
杨业掏出手机,对着那码牌随意一扫。
“滴”的一声轻响。
“微信收款,五百元。”
清脆的电子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异常清晰。
杨业收起手机,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位秦公子。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走上台去。
山羊胡店主见杨业上台,赶紧把台子中间的位置给这二位爷腾出来。
他从旁边的箱子里又取出两个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再用一块大红布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各位,各位!静一静,静一静!”店主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既然是比试,那就得有个章程!”
他指着盖着红布的地方,朗声道。
“这底下,是两件东西,一件开门的老物件,一件惟妙惟肖的高仿。规矩很简单,二十分钟之内,谁能把真东西给找出来,谁就赢!”
“真假的结果,我已经提前写好,就封在这里头!谁也不可能作弊!”
“如果两位小友都找出来了,那就看谁用的时间短!最短的那个,就是今天的赢家!”
秦公子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又拿出一支带着小灯的放大镜,派头十足。
“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他催促道。
“好嘞!”
店主应了一声,走到桌边,猛地一掀红布!
两只青花小碗,静静地躺在绒布垫上。
釉色、画工、器型,乍一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店主同时按下手中的计时器,大喊一声:“开始!”
秦公子立刻拿起左手边那只碗,凑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