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他恨不得把宝贝捧到自己面前，求着给掌眼。
现在这语气，多少有些敷衍和不耐。
杨业也没多琢磨，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片刻，省博物馆门口。
刘清平站在台阶下面，老远就拱手迎了上来。
“哎呀，杨小友，你可算来了！”刘清平快步迎上来，脸上堆满笑容，“快请进，快请进！”
杨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刘馆长太客气了。”
这语气态度，简直跟方才电话里判若两人！
“应该的，应该的。”刘清平引着杨业往里走，嘴里絮絮叨叨，“你可是我们博物馆的贵客。”
“对了，我们最近又整理出几件不错的瓷器，你要不要先……”
“刘馆长。”杨业心里嗤笑一声，不露声色地打断道“我还是想先看看那尊鼎。”
刘清平的话头卡了一下，尴尬神色一闪而逝。
“那尊鼎啊，可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亲自带你过去。”
杨业点点头，不可置否。
两人一前一后，刘清平领着杨业七拐八绕，进了一间安保措施明显更严密的房间。
那尊青铜鼎就静静地摆放在中央的恒温恒湿玻璃柜里，射灯的光芒照在上面，泛着幽深的光泽。
从外观上看，和上次匆匆一瞥时没什么两样。
杨业凝神细看，双眼之中，那股熟悉的感觉悄然流转，视野中的青铜鼎瞬间变得不同。
没有上次那种扑面而来的厚重历史气息，没有那种源远流长的灵气萦绕。
这鼎……
杨业心头一震，再仔细分辨，那鼎身的纹路，铜锈的色泽，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在他的鉴宝能力之下，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假的！
这尊鼎，不是当时李文乐拿来的鼎，这个是假的！
他的目光从那尊赝品上移开，落在了旁边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刘清平脸上。
刘清平还在那儿吹嘘，“经过我们专业人设的鉴定，这上面的饕餮纹和铭文都是真的，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是……”
杨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可他心里却翻江倒海。
目的可以确定的是，李文乐把鼎拿出来，确确实实是要给自己下套，只是没想到后面周老爷子和刘馆长来，带走了鼎，打乱了计划。
可这鼎由真变假，为了什么？
这时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韩雨墨。
“喂，怎么了？”
“杨先生。”韩雨墨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李文乐和张郭，他们来神眼阁了。”
“我看他们那样子，贼眉鼠眼的，八成是来找事儿的！你快回来一趟吧！”
李文乐？张郭？
杨业眉尖一挑，这两个名字凑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压下心头的疑虑，对着电话那头的韩雨墨安抚道，“行，我知道了，你先稳住他们，别起冲突，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杨业转向刘清平，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刘馆长，我店里来了两位‘贵客’，怕是有点急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刘清平闻言，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连连摆手，“哎哟，那可赶紧去！生意要紧，生意要紧！”
“杨小友你快去忙，店里的事可耽误不得！下次有空再来我这儿喝茶！”
那热络劲儿，恨不得亲自把杨业送出门外三里地。
杨业轻轻皱眉。
看来这鼎背后的事儿不简单。
他是脱不了干系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杨业点点头，也没多客套，转身就往外走。
刘清平一直把他送到博物馆大门口，“杨小友慢走，路上当心啊！”
杨业头也没回，径直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神眼阁。
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神眼阁里，李文乐神气地坐在平日里自己常坐的那张太师椅上，张郭则像个狗腿子似的，站在他身后。
韩雨墨站在一旁，小脸绷得紧紧的，显然有些紧张。
看见杨业进来，韩雨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步迎了上来，“杨业，你回来了！”
李文乐也看见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杨大师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这茶都快喝第二泡了，您这架子，可真够大的啊。”
他旁边的张郭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杨大师日理万机，我们这些小人物，等等也是应该的。”
杨业嘴角噙着笑意。
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才最配他们俩。
他也不急着坐，就那么闲闲地站着，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怎么，我这神眼阁的太师椅，坐着比你们家的舒服？”杨业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李文乐脸上的得意僵了僵。
张郭立马跳出来护主，“杨大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少看得起你这庙小的地方，那是给你面子！”
“哦？是吗？”杨业挑了挑眉，“那我这小庙，可经不起你们这两尊大佛折腾。”
李文乐清了清嗓子，重新摆出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杨业，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
“今儿个上门，特的是给你个机会。”
“机会？”杨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什么机会，说来听听。”
“明天城西天宝楼，我爹李志明，江州古玩协会会长，要办场拍卖会。”
“想请杨大师也去凑个热闹。”
看李文乐不紧不慢地开口，斜眼瞧着杨业，立在一旁的韩雨墨心头一紧。
“拍卖会？”
“没错！”
李文乐看杨业有兴趣，声调也扬了几分。
“不过这拍卖会，有个规矩。”
“来的人，都得带件压箱底的真玩意儿！”
“听好了，必须是真东西！”
“要是敢带件赝品来，直接封杀，往后想再踏进古玩圈，门儿都没有！”
韩雨墨一愣，这明摆着就是个套儿！
她禁不住往前一步，站到杨业身侧。
“杨先生，这……”
杨业抬手，在她肩头轻按一下，示意她别急。
反倒是看向李文乐，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好，我一定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