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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环清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还要胡说……”

李瑾茵兴致勃勃:“哦?你当真能全都解释清楚?”

院中内外的所有人都看向林若初,大家的胃口实在被吊了太久,好奇心更是在看到怀欣搜出来的衣服后,达到了顶峰,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一连串诡异的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间都有什么联系?

幕后真凶到底是谁?

凌紫霞目光锐利:“既要说,我便把给张二姑娘的告诫再跟你说一遍,话,想清楚再说,若是为了洗脱罪责胡乱攀诬别人,那便让莫统领将你带下去领罚。”

话虽然是对着林若初说的,但眼神却瞥向张环清,以至于张环清几次想制止林若初,都没敢开口,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林若初恭敬地应“是”,正欲开口,李瑾茵忽然打断她:“且慢。”

她招呼婢女将椅榻往侧边搬了搬,保证自己既能看到屋内的情况,也能看到院边那排脚印,随后,又让人将屋中桌子抬出,炭盆放在脚下,瓜果、点心、热茶一并摆在桌上。

待她邀了宁王妃和伯爵娘子一并围坐到桌子两旁后,才笑意盈盈地对林若初道:“好了,你说罢。”

那副惬意的模样,若不是裹了尸体的草席就摆在几米开外的角落里,只看院中的样子,活像是在举办赏雪的茶会。

林若初行了个礼,直接走到怀欣身旁,将她搜出来的衣服扬到了地上。

“你……!”张环清刚要说话,被李瑾茵冷瞪了一眼,便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

林若初于是开始:“张二小姐,这衣物,是此侍卫潜入我房中,与我行不轨之事时留下的,我尚未来得及丢弃,才藏在床下,是这样吗?”

张环清大声应道:“没错!这就是铁证!”

林若初点点头,对众人道:“如果是这样,大家不觉得,这证物有些奇怪吗?”

众人在她的引导下,仔细地盯着地上的衣物看了起来。

李瑾茵皱起了眉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少了点东西……”

太常寺少卿夫人,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少了鞋子。”

她此话一出,其他人才疑惑地议论起来:“咦,那侍卫竟连鞋子都没穿吗?”

大着胆子的,更是转头往那被草席裹着的尸体方向看过去。

草席裹头,两只惨白的脚露在外面,确实没穿鞋子。

林若初暗叹这位少卿夫人真是胆大心细,直觉敏锐,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不仅观察到了尸体的状况还立刻将这些信息串联了起来。

“没错”,她声音清朗道:“这侍卫在柴火垛后被发现时并未穿鞋,如果像张二小姐所说,他是在我屋中遇害,且身上衣物都被我藏了起来,那他的鞋子去哪了?”

“而且,脚印是与其他侍卫一样的靴子印,应该是有靴子的。”

礼部侍郎小姐终于在被母亲阻止前开了口。

林若初欣赏地冲她点点头,视线在空中交汇,侍郎小姐害羞地低下了头。

李瑾茵好奇地心痒难耐:“那这靴子呢?”

林若初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这靴子的下落,与院中留下的脚印,脱不了关系。”

她再次将众人,引到那排脚印旁。

“诸位夫人小姐,心思剔透,才智过人,刚才便已看出了这脚印的端倪,知晓这是身长五尺的人,穿着大鞋踩出来的。死了的侍卫身长与这脚印不符,张二小姐便认定这脚印与此事无关,但我不这么认为,这脚印,确是铁证。”

“除了鞋子尺码与步伐大小不一致外,这脚印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可疑之处,就是脚尖深,脚跟浅,脚跟的最边缘甚至模糊得看不出脚底纹路,这与其他几人留下的脚印截然相反。”

礼部侍郎小姐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因为脚小鞋子大?”

林若初道:“诸位夫人小姐可以自己在雪地上踏一踏,看了一看自己的脚印,若是脚小鞋子大,也更应该是鞋跟深,鞋尖浅。”

女眷们闻言,真的原地踩踏了起来,连李瑾茵都有趣地提着裙子走了两圈。

她沉吟道:“脚小,鞋大,应该脚尖够不到鞋尖才是,这排脚印竟然完全相反。”

“是鞋子反穿。”

太常寺少卿夫人道:

“鞋子反着穿在脚上,脚跟在前,脚尖在后,便会留下这样的足迹。”

“可是”,户部侍郎小姐疑惑道:“冬日大家穿的都是厚重的棉靴,就算鞋子尺寸大,也无法把鞋子反过来穿吧?”

林若初笑着解释:“只要在鞋子前端的脚面上开了一个口子,把脚伸进去,就可以了。”

工部侍郎小姐立刻道:“所以脚印边缘才会有模糊的拖痕,不仅是因为鞋大,还因为脚是从前面的豁口穿进去的,并不能完全将鞋子穿牢固!”

李瑾茵也瞬间想通了什么:“所以,那鞋子才不能跟衣服一起被藏在床下,因为鞋面被剪开留了豁口,一旦被大家看到就露馅了。”

莫向北抬眸看着林若初。

这位林姨娘看似只是言语了几句,却是将自己从名为“成见”的悬崖边救了回来。

“正是如此!”

林若初对李瑾茵庄重一拜,给与了她极大的肯定和成就,让她越发醉心于自己的推理:

“既然靴子是反穿的,也就是说,这串脚印,从外面不是进来的脚印,而是从这院中走出去的脚印!”

林若初立刻拍马屁“县主聪慧!竟已洞察所有真相!”

李瑾茵骄傲地扬起下巴,得意道:“这等低劣的障眼法,自是瞒不过本县主。”

女眷们见状,紧随其后:

“县主才智过人,真是本朝第一才女!”

“饶是大理寺的捕快,也要甘拜下风!”

只有户部侍郎小姐仍旧在意案情疑点,凝眉道:“若这脚印是歹人离开时留下的,那进来时的脚印呢?”

林若初正在等这个问题,听到她问便立刻道:

“大家可还记得,雪是昨夜丑时停的,若此人是雪停之前,冒雪来到我院中,大雪便会覆盖来时的脚印,看起来,便像是没有留下踪迹。”

李瑾茵和太常寺少卿夫人听到她的解释,在一瞬之间,将所有的信息都串联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露出豁然开朗的明媚笑容:

“原来如此,凶手半夜拿着衣物鞋子,冒雪翻入林姨娘的院中,是想将这些东西放到姨娘屋里来嫁祸姨娘!”

“而当那歹人到达小院时,雪却停了,他想到离开时会留下脚印,便急中生智,将鞋面划破,反着穿上棉靴,一路向外走去,营造出有人走进来的假象!”

“可这歹人为何不在昨夜翻进来时,就把衣服藏到姨娘屋中呢?”

面对这个问题,锦玉上前一步答道:

“自从上次有歹人潜入我们院中,我与姨娘便在后山寻了几根粗柴,挡在窗前,从外面无法推开窗户,那歹人大概是尝试了几次,没能成功,才不得不放弃,踏着雪,回去了。”

李瑾茵笑道:“那只要寻着脚印,看看这脚印消失在何处,不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莫向北无奈道:“末将早已派人去寻了,只是脚印只到偏殿后门处,偏殿前门。人来人往的多,雪已经被踩乱,看不出痕迹了。”

李瑾茵皱眉:“那这搞了半天,不就又搞不明白了?”

林若初道:“县主,线索并未中断,揭露真凶身份的关键证据,便在这院中的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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