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的血,在青铜盏中微微晃动。
安风盯着那暗金色的液体,指尖悬在盏沿,迟迟未落。
白璃的残剑横在他膝上,剑身映着烛火,映出一道细密的裂痕
——那是天墟秘境最后一战留下的伤。
“血鉴之术,需以混沌为引。”
白璃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你确定要看?”
安风没有回答。
他划破食指,一滴血坠入盏中。
——嗡!
青铜盏剧烈震颤,烛龙血与混沌血交融的瞬间,竟化作一面赤金色的镜。
镜面波纹荡漾,渐渐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线,交织、缠绕、断裂……
“因果线……”
安风瞳孔微缩。
镜中,两条主脉格外清晰
——一条漆黑如夜,缠绕着浊气,是他的命轨;
另一条青翠如藤,末端染着星芒,属于青萝。
两条线在三处交错,又各自延伸。
第一次交错:
婴儿时期的青萝被抱入天机阁时,安风正被焱玥藏在弱水冰棺中漂流。
两条线短暂相触,留下一个焦黑的结。
第二次交错:
七岁那年,安风引动的地脉震动,震碎了森国祖庙的封印,释放了被囚禁的青萝本命叶。
第三次交错:
就在昨日,天墟秘境中,混沌道果的共感让两人神识相通……
而更令安风心惊的是
——三条已断的线。
每一条断裂处,都残留着初代混沌体的气息。
“什么意思?”
他低声问。
白璃的虚影浮现在镜前,指尖轻触其中一条断线:
“你们本该有六次命轨交汇......但有三处,被人提前斩断了。”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断线处浮现模糊画面——
第一断点:
五岁那年,安风本该在混沌域黑市遇见青萝,却被天机阁傀儡师抢先一步带走她。
第二断点:
十二岁时,青萝奉命潜入混沌域寻找“混沌体”,却在边界被轩辕烈截回淼国。
第三断点:
就在三个月前,青萝的求救信本应通过魔鸦王送到安风手中,却被雷劫劈落……
安风猛地攥紧青铜盏,指节发白:
“谁干的?”
镜面骤然破碎!
烛龙血飞溅在空中,竟凝成一行字
——「因果可斩,命轨难逆」
字迹消散的刹那,安风突然闷哼一声,右臂浊纹疯狂蔓延,瞬间爬满半边脖颈。
他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石壁,而镜中未现的第四条线
——竟在此刻,从他心口缓缓抽出。
青翠的藤蔓状光线,末端染着血,无声无息地连向虚空……
白璃的剑气陡然凌厉:
“这是未来的因果!”
安风喘息着抓住那条线,触到的瞬间,神识如遭雷击——
第四次交错:
九霄天宫崩塌之日,青萝将剑刺入他的心脏。
第五次交错:
混沌域归墟之眼深处,他抱着濒死的她沉入弱水。
第六次……
画面戛然而止。
线,断了。
烛龙血彻底干涸,青铜盏“咔嚓”裂成两半。
安风跪在地上,咳出一口浊血,血中竟夹杂着细碎的晶体
——那是被未来因果反噬的代价。
白璃的残剑嗡鸣着插入地面,剑气强行镇压他体内暴走的混沌气:
“三条已断,四条未启……你看到了什么?”
安风抬手抹去唇边血迹,忽然笑了:
“看到我该斩断的东西。”
他拾起青铜盏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滴在那些断裂的因果线上
——嗤!
线,燃起了黑色的火。
火光中,初代混沌体的虚影缓缓转身,与安风隔空对视。
“原来如此……”
安风低语,
“你当年也试过改命。”
虚影消散的刹那,秘境穹顶突然传来碎裂声。
一道星光穿透岩壁,精准地照在安风心口那条未尽的因果线上……
线的另一端,青萝在万里之外的森国皇宫惊醒,胎记灼烧般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