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阴沉,花予秋跟着花锦来到下面。
“予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白雪盯着她眼底的乌青,有些担忧。
花予秋摇摇头,提不起精神。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
不要,她不要一个人,连忙摇头。之后的一连几日,都是花锦陪着她睡,她闭着眼,不敢入睡,只能等花锦睡后,才把眼睛睁开。
眼见着花予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花锦不免担忧,“阿秋,怎么了跟阿妈说?”
花予秋不想让她担心,怎么也不说话。花锦语气稍微强硬点,她眼泪就流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抽一抽的哭着。
花锦叹了口气,耐心的哄着。
连着几天的阴天,太阳终于出现。花予秋提着药包,低垂着头跟在花锦身后。
“阿妈,你去忙吧,我给青竹叔送药。”
“我陪你。”
“没事,你忙吧,我自己可以的,而且这么近的距离,能出什么事。”花锦还想说什么,花予秋捂住耳朵,“我走了,我走了。”她说完,对着花锦眯起眼笑,像猪包一样。
花锦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看她今天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便让她一个人下去。
花予秋把药包放在灶台的桌子上,“青云哥。”
青云从青竹房间走出来,“怎么了,这几天没休息好吗?”
花予秋瘪着嘴,抱怨的开口,“都怪前几天的叫声。”
“叫声?”
“对啊,就是那声吼叫,还有最后面的声音。当时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头都不敢往天上抬。打架就不能去远点打吗?”青云在她眼中是大哥一般的角色,她不想让阿妈担心,就一股脑说给他。
青云担忧的看着她,“现在是怎么回事?还是很害怕吗?”
“嗯。还有最后那声惨叫,把我心叫得惶惶的,打就打嘛,整那么大动静。输了后大吼一声,我现在耳边都是那声惨叫。”
“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做噩梦了。我梦见一片黑色的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即便这个梦很恐怖,但梦中的一切让她感觉到真实,她想找个人发泄出来。
青云顿了顿,她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往下沉,周围有很多双眼睛,那些眼睛很恐怖。它们看我的时候,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很冷淡很冷淡。”
“那些怪物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丑。然后我继续往下沉,周围是石壁,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一直是石壁。要不是有明显的下坠感,我都以为,我一直在原地。”
“然后,我灵魂出窍了。就是,我看到我正在往下坠落。那时候的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花予秋回忆着梦中的场景,真实得不像话。
“这些都是假的,醒过来就好了。”
“我知道,你听我说。”
青云笑了笑,“好。”
“然后我看见一只暗金色的眼睛。”她回忆着那只眼睛,抬起头,视线猛的撞进暗金色的眼睛中,“啊——”她捂住眼。
青云跑到花锦身边,他看到不远处的蚀渊,心头一颤,“阿秋,阿秋。”
“啊——”花予秋不停尖叫,她双手扣着自己的眼睛,青云把她手抓下来,眼睛上全是血痕。
“阿秋,阿秋。”
青竹听到动静,推着轮椅出来,“怎么回事?”
花予秋闭着眼,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想把眼睛抠下来。
青云目光落在蚀渊身上,恳求的看着她,“渊主。”
蚀渊冷淡的盯着尖叫的花予秋。
青竹从轮椅上跪下来,“渊主,求求你。”他头低在泥土上。
许久之后,花予秋晕过去,蚀渊转身离开。
“青云,你把阿秋先送回去。”
“嗯。”
青云离开后,青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花予秋晕过去后,晚上才醒来。漆黑的房间空无一人,她猛的坐起来,感觉到眼睛刺痛无比。想起晕之前的事,她不由得打寒战。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房门被打开,花锦拿着火把跑进来,“你的眼睛怎么了?”她把火把插在架子上,心疼的摸上她眼睛上的划痕。
“我饿了。”花予秋转移话题。
“阿妈给你炒肉吃好不好。”
“嗯。”
她坐在灶台前,眼神呆滞的看着火焰。
“吃肉了。”
花予秋把肉端过来,大口大口吃着,“阿妈,真好吃。”她露出笑脸,“阿妈,你快去睡吧,我今天可是睡了一天,肯定很晚才睡。”
花锦不放心的看着她,“哎呀,阿妈,你快去睡吧。”她目光触及到阿妈心疼的视线,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哭了?”
“我没事,就是好委屈,我想吃大米饭,我好久没吃过了。明年,我们一定要种很多,天天吃。”
“好。”
花锦陪着花予秋吃完,便去睡觉,她轻声哄着她。花予秋再一次睡去,这次梦中什么也没有。她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阿妈还在她的身边。
“醒了?”
“嗯。”
“要起来吗?”
“不要,阿父什么时候回来?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再过两天。”
“那雪季什么时候到来,我怎么感觉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像雪季要来了的样子。”
“还有一个月。”
“啊,那我们得加快速度储存食物了。”
“嗯,雪季有几个月,三个月,四个月?”
“五个月。”
花予秋以为阿妈在接她的数字,后面才反应过来,“五个月?这么久?”
“嗯。”
“这么久。”花予秋扳起拇指数,“我记得我们已经过了十——三个月?”她花季晚期,热季初期来的。
在常青部落度过了四个多月,来到这边一个月后就是雨季,雨季三个月,雪季五个月。这一年都不止十二个月。起码十五个月往上。
一天四十八个小时,寿命都不止一百岁,她真的会活腻。
在她计算的时候,花锦起身,她打开窗子,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我先下去,早点起来吃肉。”
“好。”花予秋点点头,等花锦离开后,她摸上自己的眼睛,“啊——好丑。”两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只手出现柔白的光。
花予秋似是感觉到什么,不停摸着自己的眼睛。早上起来有明显的抓痕,现在却不在了。
她抚摸上小臂的图腾,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仿佛站在一望无际的纯白色空间,空虚感感觉让她心慌。
她连忙把手移开,“大巫?”她抿了抿唇,靠在枕头上。
“吃肉了。”一道声音将她唤醒,她穿上一件紧身抹胸白色绿皮裙便往外走。
绿皮光滑舒适,有些稍微的凉意。不过外面两个大太阳,倒也不会冷。
花锦仔细看着她的脸,“你眼睛好了?”
“昂。阿妈,成为大巫之后,是不是会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不知道。”花锦摇摇头,常青部落的大巫是她见过最强的大巫,实力深不可测,还会培育一种白色的果实,能够很快治愈身上的伤口。
在她之前的部落,也算一个大型部落。巫的能力却格外有限,与兽神沟通、祛除病邪、祈福消灾,除此之外并没有特殊的能力。
花锦拿出小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吃饭的花予秋吓了一大跳,“阿妈,你伤你自己干什么?”
“试试。”
花予秋顿了顿,伸手附上去。这次她看见了白光从她掌心溢出,白光消失之后,花锦的伤口愈合了。
“好神奇。”她看着自己的手,“啊,青竹叔的腿有救了。”
“嗯,这应该是兽神赐予你的能力。”
“嘿嘿。”花予秋双手合十,“谢谢兽神,谢谢,谢谢,谢谢。那我去找青竹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