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振强看着碗中那黑乎乎的脏水,心中不禁犯嘀咕,这一碗下去怕是没病也给喝出病了吧。
“小先生,这是……”
“欧阳先生放心,这是符水加了百年灶坑土混合而成,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喝呢!”
见秦轩言之凿凿,欧阳振强也只得给儿子硬灌了下去。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刚喝下去没多久,欧阳志竟全部呕了出来,身上原本逐渐退散的阴气又再度凝重。
秦轩上前掐住欧阳志的脉搏,灵识外放欲寻这阴气根源。可离奇的是,这阴气看似无根无源,深挖下去竟好似从欧阳志体内散发出来,这可将秦轩看的一愣。
松开欧阳志后,欧阳振强立马凑了上来,“小先生,刚刚那是……”
“令公子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阴气入体,他体内已经渐露死像,从内部排斥阳气充足之物,这才将水吐了出来。”
渐露死像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欧阳振强头上,他妻子去世的早,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想到这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秦轩立马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不必这样,时间还来得及,自然还有的救。只不过……”
还以为秦轩想要坐地起价,欧阳振强满口答应。“小先生放心,只要能治好小儿,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愿意。”
“欧阳先生,您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道士,既然商定好了要价报酬、我也接了这份活自然会尽心尽力去完成,又怎会去行坐地起价这等无耻之事!”
“小先生说的是,是欧阳孟浪了,不知小先生需要些什么,我这就去办。”
“要想解决问题,必然要追溯源头,令公子的病绝非是因为外邪入侵,而是出在了自身上。但赵立给过我令公子的生辰八字,来之前我曾为他批过一卦,并不是命短福薄之辈,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还需要和令公子好好聊聊再做判断。”
“小志你过来,和小先生好好聊聊,任何事都不许隐瞒,不然任谁都救不了你的命。”
秦轩微笑的看向欧阳志,“刚刚进来听见你在念叨着什么不是我害得你、不要来找我,方便仔细和我说说吗?”
可眼前这少年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任秦轩如何发问就是不张口。这可把欧阳振强气的够呛,老子花大价钱给你治病,臭小子居然还拒诊,真是平时笑脸给多了。
欧阳振强从腰间缓缓抽出腰带,这可把欧阳志吓得够呛,连忙开口说道“是阿文!”
秦轩直呼好家伙,自己话疗了半天,还不如他老子的一根裤腰带管用。还真是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见眼前的少年终于开口,秦轩继续追问道:“谁是阿文?”
欧阳振强在一旁解释道:“是我邻居家的孩子周文,他们两个是好朋友,前几天不幸被毒蛇咬死了。”
“是你害的阿文吗?”
听到这话欧阳志立马炸了庙,“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阿文你不要来找我。”
话音一落,就连滚带爬的钻到床底,身躯不断的颤抖着。
秦轩凑过去轻声安抚,“哥哥相信不是你害得阿文,但你应该知道阿文是怎么死的,以及他为什么纠缠着你不放,对吧?”
好半天欧阳志才从床底下钻出,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相信不是我害得阿文吗?”
“当然,你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你没有理由害他。不然现在和你谈话的,不该是我而是警察不是吗?”
“你真的能救我吗?”
秦轩拍了拍欧阳志的肩膀,“当然,你老爸开的报酬极其丰厚,我赚的就是这份钱,肯定会努力救你,同时你也需要配合。”
欧阳志小脸上神情不定,似是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终于开了口。
“那天我和阿文一起去后山玩儿,那里是一片桃林。也不知阿文是哪来的想法,从家里偷拿出个香炉来,非要和我学着刘关张,来一回桃园结义。”
“我也没当回事,只觉得我们两个是铁哥们儿,拜了把子之后关系就更铁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磕了头。学着电视剧里的刘关张发下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可哪成想这时草地里突然窜出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一口就咬在了阿文的大腿上。我劝他通知父母去医院看看,可他却害怕父母因他惹祸揍他,拍着胸脯说自己没问题,随便拿水洗洗伤口就好。结果刚一回到家,他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咽了气。”
“这五天来每晚我都会梦见阿文,他说我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结拜兄弟,在桃园许下了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如今他意外离世,身为好兄弟的我自然要去陪他。”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个梦,可每过一晚,我就觉得自己越发怕冷。我怕,阿文和我说第七天夜晚就会带我走,我们会成为永生永世的好兄弟。我后悔了,我不要什么结拜兄弟,我还年轻,我还没有活够……”
说到这里,欧阳志的情绪彻底崩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到此,秦轩总算是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刚刚自己为什么会误判欧阳志这小子自产阴气了。
“小先生,有办法解决了吗?”欧阳振强凑过来焦急的问道。
“放宽心,多少有点思路了,只是还需要再仔细谋划一下。”
秦轩仔细思考着,这阴气大概率是那个叫周文的小鬼通过梦境过给欧阳志的,只不过是一直未曾现身,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没有外邪入侵的可能。
至于阴气自体内而生,怕就是那个桃园盟誓的作用了。现在这帮孩子,看电视就老老实实看电视,没事瞎学什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不是三国演义也要落得个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下场。
“欧阳先生,针对此事我这边有个不成熟的解决办法,您听听哪个更合适怎么样?”
“小先生您说,不过我不懂你们这行当里的道道,可能提供不了什么好建议。”
“这个叫周文的不是想让欧阳志下去陪他吗?美其名曰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妨给您儿子扎个替身,就让这周文带着替身下地府您觉得如何?”
“自然是好,可万一被周文那小子看破该如何是好?”
“这就涉及到第二部分了,替身之法不甚牢靠,但凡是个有点年月的老鬼都蒙不住他。但周文这小鬼才死了五天,哪里懂得这许多道道。但万一真被他瞧出来,我们就给它演一出割袍断义!”
“割袍断义?不知这话怎么讲?”欧阳振强一头雾水,不知道秦轩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那小鬼不是总拿桃园结义说事嘛,那我们就给它演一出割袍断义,从此欧阳志和周文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若是如此再敢生事,那我便只能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