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稍安勿躁,还请听我一言再做决定也不急。”裴长安道。
“说。”
殷太傅等着裴长安的下文,如果他的话不能让他满意,他也就不再等了,先拿他这个卫国公开刀,给卫国公府点颜色看一看。
“太傅,就如我刚刚所说,现在卫国公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我母亲,可是我母亲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好,如果她哪一天突然就撒手去了,那卫国公府不就是我说的算了,待那时,太傅想要的那座铜矿,我就可以做主还给太傅了。”
殷太傅听完裴长安的话,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说的明白些,不要绕弯子。”
裴长安不再委婉的表达,他直说道,“太傅,我的意思是,既然家母是我与太傅合作的绊脚石,那不如就除了她。”
裴长安这番话,倒让殷太傅有些刮目相看了,之前裴长安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唯唯诺诺,没想到心思也是这样歹毒。
弑母是大罪,也是罔顾人伦之事,不过在殷太傅心里也不是不可行。
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这一刻他竟有点欣赏裴长安了。
“卫国公心里是不是已有计划了?不过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如果败露,可是要身首异处的,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老夫也不会承认知道此事的。”
殷太傅把丑话说到了前头,万一败露,他可是要撇清关系的,裴长安别想他会保他。
经历两世,裴长安哪里不知道殷太傅喜欢过河拆桥。
可是这一世他想走一条捷径,还是搭上殷太傅最快。
“太傅,你放心如果败露,我也不会连累你的,不过我做此事,还需一样东西,希望太傅能给我。”
“什么东西?”殷太傅问。
“一种药,一种让服用之人查不出中毒而死的毒药。”
殷太傅一怔,随即眼神凌厉而又防备的盯着裴长安。
裴长安说的那种毒药是他在蜀地寻来的,这些年他遇到十分棘手的政敌,就暗中用这种手段排除异己。
这件事及其隐秘,裴长安怎会知道?
殷太傅眸色渐深,他先是否认道,“老夫怎么会有那种毒药。”
裴长安道,“太傅何必否认呢?我都愿意弑母以表诚心,太傅就不要再在这药上对我有所保留了。如果我得手并得以脱身,好处最大的就是太傅你。”
裴长安的话殷太傅觉得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要弄清他这种隐秘之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你是从何处听说老夫有这种毒药?”
“是从淮西王那里听说的。”
裴长安早就料到殷太傅一定会有此问,所以裴长安跟裴长行在家商议过,将祸水东引,把殷太傅的敌意转到淮西王那里。
反正上一世殷太傅也跟淮西王不对付,只是他们把这一时间提前了而已。
如果殷太傅和淮西王能够先斗起来,他们也可以渔翁得利。
“淮西王是在何时何地,又因何跟你说的这些?”殷太傅显然不会轻易相信裴长安。
裴长安也不慌,这个问题他也想好怎么回答了。
“是家妹进宫前夕,淮西王买通我庶弟裴长斛遣进我卫国公府,被我家护卫抓住,为脱身,他与我交换了这个秘密。”
“还有这样的事,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殷太傅盯住裴长安的眼睛问。
裴长安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太傅,这种丑事哪家遇到了不都得藏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向外传扬,更何况,家妹是要入宫的,这种事就更要小心瞒住的。”
殷太傅终于收回视线,裴长安知道殷太傅这是信了他编的谎话。
“太傅,那药?”裴长安再一次索要上一世弑杀卫国公老夫人的毒药。
殷太傅让裴长安在花厅稍等,他亲自去到书房,从一处隐蔽暗格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后,又回到花厅。
将瓷瓶交到裴长安手里,殷太傅又告诉了裴长安这种药的用量。
裴长安这才知道,原来这种药下的剂量不同,效果也不同。
如果一次性下了半瓶,那么就跟上一世一样,服药者会迅速死亡;如果一次只下小小一滴,那这药就是慢性毒药,待这一瓶都消耗掉,那服药之人就会在日渐虚弱中,如同久病一样,慢慢咽气。
这两种用法,服药人死后,只要不开膛破肚的验尸,那是谁都查不到死因。
裴长安将药收好后,又有些犯难,他问道,“太傅,我还有一个问题,这药苦涩难咽,该怎样让我母亲神不知鬼不觉的服下呢?”
殷流华跟裴长安说过,这药是殷太傅暗地里对付政敌的,那时裴长安也纳闷过,这药用水稀释开,那药汁甚是苦涩,殷太傅是怎样让政敌毫无察觉的服下的呢?
殷太傅笑道,“这很好办,如果单用水稀释,当然这药苦涩难咽,但如果掺在有人参、酸枣仁、和杜仲这三味药材之中用,那么这药就变成无色无味的了。而人参、酸枣仁、和杜仲是常用的调理身体的补药,所以这药也是极易有机会发挥作用的。”
“原来如此。”裴长安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殷太傅想毒害之人,不服用有这三种药材的补药,他也是有办法让他们服。
不过裴长安此刻对这些也不关心,他拿到药后,就跟殷太傅告辞回了卫国公府。
待送走裴长安,殷太傅的嫡子殷青林从花厅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他刚要开口说话,殷太傅摆摆手道,“小心隔墙有耳,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殷青林道,“父亲是信了卫国公的话,怀疑咱们府上有淮西王的人?”
殷太傅摇摇头,道,“我只信一半,裴长安说的未必是真,但是还是小心点好。”
“父亲,儿子不太明白。”
殷太傅向殷青林指出,“裴长安说这药他是听淮西王说的,可是他却连瓷瓶都未打开,就知道此药苦涩难咽,这不就很奇怪了。”
殷青林还是不明白,“也许这也是淮西王告诉他的。”
殷太傅不赞同,“淮西王可能知道这药,可一定不会知道,这药的味道。你别忘了,能知道这药味道的人除了你和我,就是那些去下毒的死士,而那些死士,无论男女,得手后都没留活口。”
殷青林这下想明白了,但是他转而又一想,道,“可那就更奇怪了,卫国公又怎么会知道?不是淮西王,那又会是谁?”
“这我也想不通。”殷太傅蹙眉道,“总之以后咱们行事更要小心,这药今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的好。”
“好,儿子知道了。”殷青林答应下来,然后又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既然裴长安对父亲说了谎,父亲为何又把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