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明日可否让长晏随咱们一同去东海王府。”
谢妙仪提出建议,卫国公老夫人有些诧异。
“为什么带上长晏?”
“母亲,长晏还未议亲呢?这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帮朝颜妹妹获封郡主,朝颜妹妹再下嫁卫国公府,母亲既说对朝颜妹妹有亏欠,她嫁到咱们家,母亲也好照顾她,弥补上一世的亏欠。”
卫国公老夫人对朝颜有亏欠,其实谢妙仪对裴长晏也觉得有亏欠。
上一世裴长晏的婚事也是谢妙仪帮着定下来的,只不过那一次,谢妙仪看走了眼,没能给裴长晏一个良缘。
裴长晏因在卫国公府不被重视,他的亲事也被卫国公老夫人耽搁了下来,谢妙仪作为长嫂,不免有些着急。
她知道京城的勋贵士族人家如果有好姑娘,都不愿许给一个不被家族重视的庶子,而愿意许的,都是同样不受重视的庶女,而有那一两个愿意许的嫡女,谢妙仪私下打听,都是德行有亏之人。
一次谢妙仪参加谢家二伯家的宴请,席间见到一位长相清秀,安静斯文,虽穿着素净朴素,但行事有节的年轻姑娘。
谢妙仪没见过她,便好奇的多嘴问了二伯母,才知道原来那姑娘姓曲,名叫素烟,是二伯母陈氏娘家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
曲家原是个小门户,自陈夫人母亲去世后,跟陈夫人的娘家就没有什么往来了。
后来曲素烟的兄长被人举荐做了一个小官,这让曲家看到了振兴家门的希望,为了能给这个有出息的男丁铺路,曲家厚着脸皮巴结上了陈夫人。
陈夫人原不想理曲家,可是陈夫人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她见到举止与谢妙仪有三分像的曲素烟,心里生了怜爱,便对曲素烟亲近了些。
曲家为讨好陈夫人,便把曲素烟送到了陈夫人跟前,求着陈夫人教导一二。
陈夫人三个儿子都已成家,儿媳都很孝顺,但毕竟不是女儿,虽礼数周全,但贴心不足。
陈夫人心里空虚,便将曲素烟留了下来,全当给自己解闷了。
这曲素烟也是很会来事,她虽少言寡语,但事事细心,没几日就将陈夫人的喜好习惯摸了个清。
陈夫人口刚觉得渴,曲素烟就递来茶盏;陈夫人刚感到热,曲素烟就在她旁边轻轻给她打扇子;陈夫人刚觉得有些凉,曲素烟就适时的给她披上披风。
久而久之,陈夫人也很感动,所以她去各府走动,参加宴请,也会带上曲素烟。
听了陈夫人的描述,谢妙仪对曲素烟很感兴趣。
曲家虽是小门户,但曲素烟兄长很是上进,陈夫人也疼爱曲素烟,曲素烟本人看着也温婉贤良。
谢妙仪动了给裴长晏婚配的心思。
只是谢妙仪跟陈夫人提起这件事时,她本以为陈夫人会高兴赞同,却不曾想,陈夫人却蹙起了眉,犹豫再三,还是跟谢妙仪说了她心底的话。
“素烟这孩子很贴心,也懂事,将我服侍的很好,只是就是这太贴心、太懂事,把我的脾气秉性摸得太准了,倒让我觉得她心思太重,心思太重的人,所求就多。如果是别人,我是不会这样说的,但因为是你,我才不得不将我心里所疑讲出来。
你只见过素烟两三次,所见所听还都是她的好,但你要给裴家三公子说亲,还是要慎重些,毕竟过了门,你们是要朝夕相处的。
这女子嫁了人,跟做姑娘时的心态会有变化,我怕素烟这孩子以为是高嫁,对这门亲事期望过高,等进了卫国公府,发现与她所想不同,失望之下,会性情大变,到时三公子受苦不说,你这个说亲的大嫂,也会遭素烟埋怨。”
谢妙仪知道她这位二伯母说这些是为她好,只是她又观察过曲素烟几次,也没发现这姑娘有什么问题。
最后谢妙仪还是把自己的心思跟卫国公老夫人说了。
那时老四裴长斛亲事也定了,外面已有传言说卫国公老夫人苛待这个庶出三子,卫国公老夫人为平息传言,又真是对裴长晏不关心,她也没见这个曲素烟,将裴长晏的婚事一股脑的丢给谢妙仪去操办了。
而曲家那边,见能攀上那时如日中天的卫国公府,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就这样裴长晏和曲素烟的亲事就定了下来。
但是等曲素烟过门之后,渐渐的走向,就如陈夫人所料想的一样了。
曲素烟不仅心思重,心气也高,她嫁进卫国公府,起先还如在陈夫人身边一样,温婉恭顺的在卫国公老夫人身边讨好卖乖,可是卫国公老夫人可不是宽厚的陈夫人,曲素烟的那一套,在卫国公老夫人跟前根本就不管用。
她的低眉顺眼,曲意逢迎,让卫国公老夫人更瞧不起。
而裴长晏被卫国公老夫人不喜,又被已是皇后的裴南鸢冷落,还被裴长安、裴长行、裴长斛压着,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久而久之,曲素烟的心态真的变了,她骂裴长晏没出息,骂谢妙仪和卫国公府耽误了她的终身。
曲素烟完全没有想过,她这样一个小门户出来的女子,能嫁入卫国公府完全是高嫁,如果没有谢妙仪和卫国公府,她又哪能嫁得更好。
上一世谢妙仪一个错误轻率的决定,苦了裴长晏的一生,这一世她要给裴长晏一个好姻缘,也给朝颜一世的安稳,给卫国公老夫人一个弥补亏欠的机会,给卫国公府一个郡主媳妇。
而那曲家姑娘,既然她心气高,那么今生,卫国公府、裴长晏和她谢妙仪就不耽误她了。
谢妙仪眼神柔和的看着卫国公老夫人,等着她的答复。
卫国公老夫人有些犹豫,“这样好吗?上一世长晏娶的可是别家姑娘,这样改变的可不是我们一家的姻缘。”
谢妙仪假装不知上一世的事,她笑道,
“儿媳不知三弟上一世是娶了谁,不过母亲是更满意上一世的那个三儿媳,如果是那样,儿媳就不多这个嘴了。”
卫国公老夫人一听,想起那个在她跟前总是假意逢迎的曲素烟,连连摇头。
她上一世虽糊涂,但也分得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那曲素烟在谢妙仪死后闹得更凶了,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子,这一世她是不可能再让这个曲素烟进卫国公府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