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姨娘哪里瞧不出裴长安今日来就是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什么好心思。
但是今日情景又与上次不同,金姨娘不能用同上次一样的手段来应付他。
她心里着急,可是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出来,只能先拖住,等着珍珠找谢妙仪过来帮她解围。
“国公爷,你是不是还未用饭,妾身出去让丫鬟准备些酒菜。”
金姨娘想借故躲出去一会儿,但是裴长安往金姨娘身前靠了靠,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还不饿,金姨娘,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离我近些,我有事和你说。”
金姨娘又福了福身,悄悄拉开了一点距离,礼貌又疏离,“国公爷有什么要吩咐妾身去做的?”
裴长安腆着脸轻笑,他以为金姨娘还是会同以往一样,只要他来,她就会上赶着问有什么需要。
“金姨娘,我听人说,你弟弟曾救过一个快要饿死的穷书生,那书生为报恩,给过你弟弟一幅北边塞外胡地的舆图,可有这件事?”
“国公爷说的可是于先生,他不是什么快饿死的穷书生,他只是路遇山贼,被抢了盘缠,才落了难。”
金姨娘知道裴长安是重生的,她就算隐瞒那幅舆图也没有用,只是金姨娘不想裴长安说一句于先生不好的话。
裴长安倒不在意金姨娘来纠正这个什么“于先生”的出身,他就是想要这幅舆图。
北边塞外的胡掳已是当朝心腹大患,朝廷派将多次征伐也未能安定边疆,就连梁老将军的大儿子也是战死在了北边的塞外。
北边胡掳之所以难以平定,主要是塞外之地辽源广阔,夏日是一片茫茫草场,冬日是一片皑皑雪原。
朝廷又对那里知之甚少,军队到了那里,别说找不到胡掳的大本营,只要稍微深入,就会迷路,不是粮草耗尽,饿死在荒原,就是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上一世他官拜大将军,就是得到了这幅舆图,才能平定边患,建功立业,摆脱了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名声。
一想到他马上就能拿到这幅舆图,马上就能提前建功立业,受人仰慕,裴长安声音急切,
“别管那个什么于先生,李先生是不是穷书生,还是讨饭的,你回家去,找你弟弟,把那幅舆图拿给我。”
“不行,那图是于先生寄放在我弟弟那里的。”金姨娘拒绝的干脆。
裴长安没料到金姨娘会是如此反应,他想到上一世听说这位画舆图的于先生没几年就过世了,那舆图自然而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所以听说朝廷要出兵塞外,金姨娘的弟弟才将这幅舆图献与他,想为朝廷出一份力。
而他也是因为有了这舆图,才敢请命出征的。
可是这一世,那个什么“于先生”还尚在人世,所以金姨娘才不肯去要舆图吗?
裴长安真想就直说,舆图的主人反正也活不了两年,与其晚给他,不如早些给他救急。
“金姨娘,那舆图对我很重要,那书生反正将图放在你弟弟那里,一无人证,二无凭据,就算他想要回,只要你们不承认,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况且你弟弟还救过他一条命,用一幅舆图报恩,也不为过吧。”
裴长安还是想好言哄着金姨娘去要那舆图。
“就是因为我弟弟救过于先生一命,于先生才放心将舆图放在我弟弟那里。国公爷,人无信不立,妾身出身商贾尚且明白这个道理,难道国公爷不明白。”
见金姨娘不为所动,还教育起他来,裴长安也没了好耐心、好脾气。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信与不信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去不去拿?”
金姨娘像忘记了害怕,如果是别的事,她还可能耐着性子,跟裴长安周旋,转圜,但是涉及于先生的人或事,她一步都不妥协。
金姨娘迎上裴长安的目光,今日第一次与他直视,坚决道,“妾身不去。”
裴长安见一向对他笨拙地做小伏低的金姨娘也开始直接顶撞他,且面色露出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坚定、不屈,让他心中的怒气上涌。
他恶狠狠的掐住了金姨娘的脖子,道,“你如果拿不来那舆图,信不信我休了你!”
裴长安感觉到金姨娘身体一震,脸色也瞬间惨白,他知道他拿捏住了金姨娘,他甩开金姨娘,继续阴恻恻的威胁道,
“你无相貌,无才学,无技艺,无子嗣,我与你之间也无情谊,如果你再对我没一点子用处的话,我就将你撵出府去,你想想看,你一个被休弃的姨娘,你老子和你娘会让你进家门。
我记得你弟弟去年娶的亲,你别指望着你弟弟会收留你,就算你弟弟和弟媳都是好心人,愿意容留你,你这样一个晦气的人,就不怕给他们添堵。”
金姨娘被裴长安气的浑身发抖,她知道裴长安卑鄙下作,可是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金姨娘又想起她上一世被休弃回家时,虽然弟弟和弟妹待她很好,可是街里邻里每每看见她都是眼神异样,她也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没少说她闲话,和嘲笑她。
而且她还连累的她那小侄女也被非议排挤,议亲时被许多不错的人家拒之门外,直到快二十岁才给一个年长她十岁的商贾,做了填房。
虽说那商贾人品很好,待她侄女也不错,但是到底金姨娘心底是有愧的。
而这一世,她那卖女求荣的父母还健在,如果她被撵回家,她的父母会容她,她们不亲手掐死她都算好的。
金姨娘想到这些,悲从心来,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她觉得她的命太苦了,她能得上天的眷顾,重生了一世,也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怎么又要重复上一世的轨迹,而且还早了十几年。
金姨娘满腔的愤恨,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的对着裴长安道,“你真卑鄙!”
“贱人,你还敢骂我!”
裴长安扬起手要抽金姨娘两巴掌,但是想到如果金姨娘脸上有印记,让金钵看见,反而不交出舆图了。
裴长安撤回手,冷笑道,
“就算你不去娘家将舆图拿给我,我就得不到了吗?如果我去找你父亲老金头,你说他会不会偷给我呢?
如果我去威胁你弟弟,说不交出舆图,就折磨死你,你说你弟弟会不会背信弃义的将舆图给我呢?
你是选择你自己去要给我,还是选择让你父亲做贼,还是让你弟弟背信弃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