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安在谢妙仪空屋子里心烦意乱又焦躁无奈的转了两圈,最后一脚踹翻了一把椅子,气呼呼的离开了清芷院。
他没有去找裴长行和裴长斛,他没将事办成,他不想看见他们那种期盼又失望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从而失了面子和威严。
他没有回苍鹜斋,苍鹜斋幽静冷清,以前他被家里人众星捧月的围着,那里是他躲清净的地方,现在那里只会让他感到更加孤寂,烦闷。
裴长安在卫国公府里漫无目的的瞎转悠,往来的下人们看见府中一个脏兮兮,满脸胡茬的黑瘦落魄身影,都很奇怪,驻足一看,才认出是自家国公爷。
他们看着裴长安情绪不对,都不敢上前,远远的绕着走。
但是他们心中也疑惑,他家国公爷才在虎贲军待了几天,难道是待傻了不成。
裴长安东晃西晃,转眼间来到了余韵阁。
他想起裴南鸢入宫之后,幻姨娘就搬回了这里,他去虎贲军之前,幻姨娘患了风寒,想想她现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裴长安脑海里映出幻姨娘绝美的容颜,耳中仿佛听见了幻姨娘弹奏的琴音,和吴侬软语的歌声。
他抬脚走了进去,想着让幻姨娘给他弹唱一曲,再温存一番,解解烦闷。
裴长安进了屋子,幻姨娘正抱着还是小粉团子的裴萧儿,和丫鬟锦雀、黄莺一起逗弄着她笑。
看见裴长安进来,几人都是一怔,幻姨娘无意识的抱紧了女儿,身子忍不住的要颤抖。
或许是母亲的异常感染了裴萧儿,亦或是裴长安此时的样子有些吓人,裴萧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裴萧儿的哭声,使幻姨娘瞬间清醒。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为了女儿,幻姨娘再害怕,也要强迫自己勇敢面对裴长安不能露怯。
幻姨娘怀中抱着哭闹的裴箫儿,向裴长安福了福身,道,“国公爷,你来了。”
裴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幻姨娘。
此时的幻姨娘姿容正盛,娇艳如花,裴长安庆幸,他连着两世都能拥有这么一位美娇娘,全然忘了这朵娇艳的鲜花,上一世是在他手上凋零的。
“我多日都未见你了,你身子好些了?”
裴长安向前走了几步,想与幻姨娘亲近亲近,可是他刚一靠近,裴萧儿就被裴长安身上的体味熏得哭声更大了。
裴长安皱起眉,裴萧儿的哭声扰得他脑仁疼。
“怎么回事?萧儿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幻姨娘看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很心疼,但是裴长安今日过来的意图,她是再明白不过的。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一想到上一世裴长安的无情,及自己和女儿的惨死,她就不可能再与裴长安恩爱缠绵。
现在裴萧儿哭得厉害,裴长安眉目之间透着不耐烦,幻姨娘只得暂且狠下心来,用女儿当挡箭牌。
“国公爷,前些日子我不是病了吗,兴许是过了些病气给萧儿,所以萧儿这一阵子总是哭闹。”
裴长安不耐烦的扶了扶额,“你也哄不好,不如把萧儿交给奶妈子,咱们也能清净些。”
幻姨娘连连摇头,“不行的,国公爷,萧儿离了我,要哭得更厉害的。”
“可是这也太吵了。”
裴长安来这里是排遣解闷的,可是现在被孩子的哭声弄得头更疼了,心里更闷了。
幻姨娘最会察言观色,她看得出裴长安的耐心也快耗尽了,忙柔声道,
“国公爷,今日妾身可能没办法服侍你了,你要不去别的地方逛逛。”
裴长安看着幻姨娘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锦雀和黄莺也围着幻姨娘,逗她怀中的裴萧儿,自己再待下去也无趣,转身就走。
幻姨娘瞧着裴长安出了院门,忙叫锦雀,避开裴长安,给云姨娘、清姨娘和金姨娘报个信,叫她们早做准备,别像她似的措手不及。
裴长安又晃晃荡荡的来到馔玉馆,还未进院门,就被迎头出来的小丫鬟告知,清姨娘住到了云姨娘的玲珑轩。
裴长安又往玲珑轩的方向走。
进了玲珑轩,清姨娘果然是在这里,她坐在云姨娘的床边,正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的给云姨娘喂着参汤。
云姨娘此时双手都放在了凸起的肚子上,脸色苍白,唇上也无血色,整个人显得病弱憔悴。
两人看见裴长安进来,都佯装惊讶,云姨娘更是因为惊讶,呕了起来,清姨娘和丫鬟绫罗手忙脚乱的拿唾壶来接。
见云姨娘吐完,清姨娘的丫鬟枣泥忙递了盏茶,给云姨娘漱口。
等云姨娘顺过气来,几人才看向裴长安。
云姨娘有气无力:“国公爷......”
清姨娘:“国公爷,你怎么来了?”
裴长安脸色难看,但还是问了句,“云裳,你怎么病得这样厉害,还有清欢,你怎么在这?”
云姨娘想回答,但一开口就喘个不停。
清姨娘只得替她们两个人一起回答了,“国公爷,因老夫人病了,云姨娘也不好住在松鹤堂打扰老夫人,就搬回了玲珑轩,可能是搬得急,云姨娘动了胎气,所以身子虚弱。
不过,夫人已给云姨娘请过了大夫,大夫说并无大碍,但需好好养着。
老夫人知道后,就让我一并搬过来照顾云姨娘。”
裴长安听后,看了看还端着参汤的清姨娘,道,
“虽然老夫人让你照顾云姨娘,但是这种伺候人的活,你交给丫鬟就行了,不需要你亲力亲为。我从军营回来的急,午饭还没吃,你去给我做点东西吃吧。”
清姨娘听了裴长安的话,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狗男人”,云姨娘还怀着他的孩子,而且看上去病得这样吓人,他竟还只想着自己吃没吃饭。
况且还说什么伺候人的活让丫鬟干,那他干嘛让她做饭。
心里虽这样想,但清姨娘可不敢直接拒绝,她为难道,
“国公爷,老夫人如今让妾身照顾着云姨娘,你看云姨娘现在身子这么不舒服,妾身哪有时间和精力再照顾国公爷的饮食啊。
国公爷你再忍几个月,待云姨娘生产完,国公爷想吃什么,妾身再给国公爷做。
国公爷,你待在这里,云姨娘也不能好好养胎,你看刚刚她就喝那点子参汤,你一来,她一激动,又都给吐出去了。
你看你今天能不能移步,去夫人那,或是其他姨娘那呢?”
裴长安从未像今日这样,一个、两个的冷待他。
看来他就是平日太宠惯她们几个了,现在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上了。
那好,他就不信今日就没有人愿意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