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沉默寡言似哑巴的云南河听到他二哥要将树春除族,而九叔想过继又辈分上不合,就说:“树春跟我辈分合,可以过继给我。”
云南任没好气的说:“你才比树春大十二岁,你确定能生出那么大儿子,要过继,也是给我。”
九叔有些无语,这又是个什么节奏?这二房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把戏,又由要除族变成了抢儿子了?
云南义虽说视财如命,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个舍财不舍命的主,但却也不是个真糊涂蛋,他也知道儿子并没有犯族规,除族是不可能的,他原本也是拿这个已经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儿子没辙了,找九叔的目的就是想说出来这些话,看能不能传到儿子耳朵里,吓唬吓唬儿子出口恶气,这会儿好了,儿子还没有扔出去呢,就有那么多双手伸出来准备接着了,还吓唬个屁,就更憋屈了,也不想理会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他们,就跟九叔说了一声“就不打扰九叔了,告辞”然后起身屁股一扭,走了。
九叔无奈的撸了一把头发说:“南义啊,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南任你是大哥,平时也该多劝着些,不给孩子支持,也别拖后腿才好。”
云南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头。
农闲时,云家去镇上逛的人很多,云新晨兄弟又每个大集都去卖鸡蛋,云老二爹作妖这消息只过了几天就被云新晨带回来了,云老二已经无话可说。这房人有九爷在那压着,他倒不担心真会除族,只是他爹总这样闹,若是毁了自己和孩子的名声,怕是会影响儿子科举。
今日是汪泽瀚的秀才喜宴,因为汪泽瀚和杨家宝这阵子一直留在吴家书院这边读书,也是今天才回,天不亮夫子就让大家准备出发去码头。
吴大爷如今才知道汪泽瀚和杨家宝的身份,抱着结交他们家的心态,不仅打算跟弟弟一起去吃喜宴,还殷勤的一早派了马车来吴夫子家接人。
吴家书院两个夫子、九个学子,加徐魁,吴夫子的长随,共十三人。吴夫子家的马车,再加上吴大爷家派来的马车一起,才将这一队人装下送往码头。
到了码头下了马车,云新阳他们这些个师弟们才发现,师兄范丞坤也专程从安青州府赶回来吃师弟们的秀才宴,这会子已经先到码头等着了。
吴大爷家掌管着上埠镇码头上的生意,船是吴大爷早就准备好了的,这时候的云新阳他们还以为吴大爷是看着弟弟的面子准备的。
吴家书院一干人有序上船。云新阳和云新拾及薛庆安、方玉德他们虽然时常都能看到河里的船来来往往的,却都是第一次坐船,大家对于这种与岸上完全不同的体验感到十分新奇。
船终于开了!一开始,那几个小家伙兴奋得像一群小猴子,一个个都嗷嗷嗷地叫着,蹦蹦跳跳从船头跑到船尾,仿佛要把船都掀翻似的。
只是没过多久,薛庆安和方玉德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突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他们晕头转向,一句话也不再想说,趴在船舱里,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相比之下,云新拾和吴鹏飞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两个小疯子,哇啦哇啦地打闹个不停,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似的。更糟糕的是,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还总是想着往船边跑。
云新阳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急又烦。他自己虽然没有那两个小家伙那么严重,心里也闹腾的不好过,他已经没有精力和心情再去陪着弟弟,跟前跟后的去防着他出意外,可好言相劝了好几次,这小子根本就不听。他们实在是太激动了,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行为的控制能力。
云新阳见此,气就上来了,一把薅住云新拾的衣领,连拉带拽揪进船舱,抵到边上,问:“说吧,你想干什么?想洗个冷水澡,还是打算直接将自己淹死,给鱼当鱼食,你直接说,我可以成全你。还有,你这在外面人来疯的劲,那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请你记住,这不是在乡下,也不是在书院,不是你放飞自我的地方,这是要去县城吃秀才喜宴,你代表的不是你云新拾一个小屁孩,你代表的是两个夫子的脸,是整个书院的脸,你丢的起这个人,吴家书院、吴夫子、徐夫子丢不起这个人,要是我提前交代过的话,你都拉屎跟着一起拉出去了,一句都没有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一会到码头后,我就跟你或留在船上,或找个船回去。总之想进城,想将来继续读书,从现在起就是给我装,也要给我装出个斯文守规矩的样子来,别觉得我虚伪,没有人可以不虚伪,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现给别人的,毫无保留的,那是傻子,你是傻子吗?现在何去何从,自己选择,我不要听你说,我要看你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到下船为止怎么做,来决定你能不能下船,再看你下船之后的表现看你能不能继续读书。”说完,一把将云新拾推倒,不再理他。
吴鹏飞没见过云新阳发脾气,这会子就有些胆怯,他又看着自己哥哥也阴恻恻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也就跟着老实起来。
本来吴夫子一边听范丞坤说着府城学院的情况,一边看着那两个皮猴头疼,这会子在外面,说也不是,不说又担心下船之后还这样子,那就真丢脸了,毕竟两个里面还有个亲儿子,想不丢脸都不行,这下好了,云新阳杀了鸡,也镇住了猴,倒省了自己的心了。
吴鹏展给云新阳竖了个大拇指说:“平时里看到云新拾在书院那般闹,你也没有怎么说话,觉得对弟弟挺放纵的,也没有觉得他会多听你的话,今日真恼了,厉害起来,你弟弟还是怕你的,我看,连我弟弟都镇住了。”
云新阳说:“他虽顽皮,却是个识时务者,知道我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即便心有不服,也不敢不听,何况我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一路上,云新拾吴鹏飞都很乖,到了码头下了船,汪家、杨家都派了人和马车来接,最后两家马车合力将人送往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