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阵法的青铜傀儡踏碎满地残砖逼近时,林默虎口传来的刺痛让他几乎咬碎后槽牙。
翡翠碎片边缘的冷意顺着血液往血管里钻,他盯着掌心渗出的血珠,喉间溢出半声闷笑——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噬天阵的核心在活人\"的画面,此刻像被砂纸打磨过的老照片,突然清晰得刺目。
\"婉姐!
退半步!\"他嘶吼着甩出血珠,暗红的液滴刚触到地面,最近的青铜傀儡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那些原本顺时针旋转的关节纹路竟开始逆向转动,锈迹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满咒文的暗金色齿轮——和王铁柱那只老怀表里的零件,连缺口位置都分毫不差。
\"当年我被迫刻下的噬天阵,核心是活人命格!\"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墓室穹顶炸响,林默抬头的瞬间,十二枚悬浮的怀表齿轮\"嗡\"地连成一面盾牌,正挡在他和苏婉头顶。
王铁柱那张总挂着憨笑的脸浮现在齿轮光影里,眼角一道未干的血痕格外刺眼:\"小友,用你的血引动阵枢!\"话音未落,墓室深处传来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
林默后颈寒毛倒竖。
他见过这种弧度——陆破军那只改造过的机械臂,能轻易捏碎三公分厚的钢板。
上回在潘家园,这老东西为抢半块唐镜,当场捏断了老刘头三根肋骨。
此刻那泛着冷光的机械臂正穿透三尊傀儡胸膛,锋利的锯齿状关节离他后心只剩半尺!
\"林默!\"苏婉的尖叫混着洛阳铲插入地面的闷响。
她不知何时跪到墓室最东侧,考古铲的青铜柄深深扎进一道裂隙,裂缝里涌出的不是土,是泛着幽蓝的岩浆——原来所谓的地磁能量,早被龙脊锁扭曲成了吞噬活人的漩涡!
她指尖快速翻动怀里的笔记,泛黄的纸页突然自燃,火苗裹着朱砂批注腾空而起,在两人身周筑起一道火墙。
机械臂撞上火墙的刹那,林默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
他借着反震力向前扑去,左手死死攥住那面齿轮盾牌的边缘。
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盾牌上,原本静止的齿轮突然开始疯狂转动,王铁柱的虚影猛地一抖:\"快!
用你的命格镇住阵眼!\"
\"婉姐!\"林默反手抓住苏婉手腕,掌心的翡翠碎片割得更深,鲜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下淌,\"看龙形阵的眼睛!
逆噬阵的枢机在——\"
\"轰!\"
又是一声炸响。
陆破军的机械臂竟穿透了火墙,锯齿尖在林默后背划出半寸深的血口。
剧痛让他的天机之眼不受控制地开启,眼前的一切突然变成流动的光带:苏婉发间晃动的银簪是坎位,王铁柱的齿轮盾牌在震位,陆破军的机械臂正朝着离位袭来——而所有光带的终点,都汇聚在他胸口那滴还未落地的血珠上。
\"踩离位!坎位是能量漩涡——\"
林默的嘶吼被另一声傀儡碎裂声截断。
他感觉有滚烫的力量从丹田升起,像涨潮的海水般漫过四肢百骸。
苏婉的指尖突然掐住他手腕脉搏,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看到了!
龙形阵的眼睛在你脚下!\"
陆破军的机械臂再次袭来时,林默突然笑了。
他松开苏婉的手,迎着机械臂的方向踏出一步。
鲜血滴在青石板上的瞬间,所有傀儡的关节纹路同时逆转成逆时针,龙形阵法的眼睛位置腾起刺目的白光——那是他用命格引动的,属于相师的气运。
\"婉姐,护好阵眼。\"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天机之眼里的光带突然变得清晰可触,\"接下来,该我们收网了。\"
龙形阵眼的白光裹着林默的血珠炸开时,他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淌。
天机之眼里流动的光带突然凝结成实质,苏婉发间银簪的坎位青光、王铁柱齿轮盾牌的震位金芒、陆破军机械臂的离位赤焰,竟在他视网膜上重叠成半枚残缺的卦象——与掌心翡翠碎片上的裂痕,严丝合缝。
\"婉姐!\"他反手扣住苏婉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鲜血顺着交握的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坎位的漩涡在吸你的气运!\"话音未落,翡翠碎片突然烫得惊人,表面浮起淡金色的残影:穿灰布衫的中年男人(林父)正攥着另一道身影(李元庆)的手腕,喉间溢出咳嗽:\"真正的双生契...是活人与活人的命格锁死。\"
\"林默!\"苏婉突然低喝。
她握洛阳铲的指尖泛白,青铜铲柄上的云雷纹正与翡翠碎片共鸣震颤,\"铲子在发烫!\"话音刚落,整座海底宫殿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穹顶的珊瑚吊灯纷纷坠落,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幽蓝岩浆从中翻涌——哪是什么地磁能量,分明是被龙脊锁镇压了千年的噬天阵在苏醒!
\"小友小心!\"王铁柱的虚影突然被齿轮绞得支离破碎,怀表齿轮组成的盾牌\"咔\"地出现裂痕。
林默这才发现,墓室阴影里浮着数十道银芒——是小蝶的暴雨毒针!
那穿苗绣裙的女人不知何时攀在龙形青铜傀儡头顶,指尖银筒连动,细如牛毛的毒针裹着腥风,正贴着苏婉后颈袭来!
\"婉姐低头!\"林默拽着苏婉往旁一扑,后背的伤口被青石板擦得火辣辣地疼。
毒针擦着苏婉发梢钉进墙里,在青铜砖上溅起火星。
可这一耽搁,陆破军的机械臂已穿透三尊傀儡,锯齿尖离林默咽喉只剩三寸!
\"老东西,当老子死了?\"王铁柱的吼声响彻墓室。
他不知何时从齿轮光影里挣脱出来,胸口插着半柄断剑,鲜血浸透灰布衫,却仍将怀表往地上一砸——十二枚齿轮\"嗡\"地悬浮,在三人头顶织成密不透风的金网。
毒针撞在网上叮当作响,机械臂也被齿轮绞得火星四溅。
但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当最后一枚齿轮旋转到正北方位时,整座宫殿的龙脊锁突然泛起红光。
林默的天机之眼不受控制地睁大——那些原本镇压龙气的青铜锁链,竟开始顺着齿轮的轨迹扭曲,每一道锁扣都在重复王铁柱刻在怀表里的咒文!
\"不好!\"王铁柱的脸瞬间惨白,\"当年我刻噬天阵时...把阵枢藏在怀表齿轮里了!\"话音未落,龙脊锁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十二根锁链同时断裂,朝着齿轮网的方向暴射而来!
\"林默!\"
熟悉的男声在头顶炸响。
林默抬头,只见龙脊锁断裂处浮起父亲的虚影,眼角的泪痣与他如出一辙:\"用王老的命格作诱饵!
双生契需要活祭品!\"
林默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明白翡翠碎片里的残影——父亲当年被迫刻阵时,李元庆要的根本不是死物镇压,而是用两个活人的命格互相锁死,让噬天阵永远有血食!
王铁柱的怀表齿轮是阵枢,而他的命格...就是打开终极机关的钥匙!
\"王老!\"他嘶吼着扯下胸前的翡翠碎片。
碎片在掌心裂开细缝,却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噌\"地刺入王铁柱的怀表。
王铁柱浑身剧震,嘴角溢出黑血——那是被阵枢反噬的征兆。
可几乎同时,整座宫殿开始疯狂旋转,龙形青铜傀儡、断裂的龙脊锁、悬浮的齿轮网,全部顺着八卦方位重组,最终在三人头顶形成一座青铜囚笼。
\"这是...八卦困仙局?\"苏婉抹了把脸上的血,洛阳铲的云雷纹与囚笼纹路共鸣,\"阵眼在...王教授的怀表?\"
林默没有回答。
他盯着王铁柱逐渐虚化的身影,喉咙发紧。
老人的目光却异常平静,甚至露出几分释然的笑:\"小友,当年我替你爹扛下刻阵的罪...今日,便再替他扛一次。\"
囚笼外,陆破军的机械臂撞得青铜壁嗡嗡作响,小蝶的毒针仍在不要命地攒射。
可林默的天机之眼里,所有光带突然汇聚成一点——怀表齿轮与龙脊锁即将接触的位置,王铁柱的五品气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像团即将爆炸的金焰。
\"婉姐,准备好你的洛阳铲。\"林默擦掉嘴角的血,手指按在囚笼的离位纹路,\"真正的杀局...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