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魄都要被言沛宛的谬论气笑了,他看向言沛宛的眼神像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冷冷说道:“他算你什么亲人?即使他们两人成亲,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抓你的手。”
常逸张了张嘴,看向池竹魄,他真的不是有意,只是刚刚有些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分寸,池竹魄现在如此不依不饶,反倒让常逸觉着不知该怎样解释给他听。
池竹魄瞪着常逸,冷冷地说道:“吃完了就回清风阁去,这里的事情你少管闲事。”
常逸刚想开口解释,言沛宛也附和道:“你还是回去吧常大夫,看来………师父并不是生你的气,而是心里与我生气那,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常逸心中愧疚不已,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池竹魄那小子分明就是个打翻了的醋坛子,这才不依不饶,上纲上线。
看着两人都不想自己待在这,常逸也只能灰溜溜地出了院子,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留下来只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眼见常逸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言沛宛看向池竹魄的眼神带着不悦:“师父,我们只是师徒,我与谁亲近,不与谁亲近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希望师傅不要把手伸的太长,这样会让我很是困扰。”
“困扰?我的手伸的长了?你以往缠着我时可比这霸道了许多。”池竹魄说到这眼中闪过一抹苦笑2。
“我那是年少无知,师父,我年龄小不懂事,可是现在我已经及笄,已经不是当初只会要糖的小姑娘,所以师父您以后还是注意些分寸为好。”
“我注意分寸?小沛宛,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狗屁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池竹魄赤红着双眼,一把上前握住言沛宛的肩头恨恨道:“我与你从来都不是什么你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我?所以这般气我?”
言沛宛低垂着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说道:“师父,以后您还是别再提及以前,那些过往之事,也请您都不要再提起了。过去的言沛宛早就在剜心后死掉了,你说的那些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也没办法替以前的言沛宛原谅你,毕竟在我看来,经历那些痛苦,心碎的都不是我,如今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经历过生死、忘却前尘的言沛宛………”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每句池竹魄都听的清晰无比。
池竹魄认真的盯着言沛宛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也想在她眼里找到一丝言沛宛从前的影子,然而言沛宛看他的眼神除了陌生,还有不耐烦,独独没有自己想要的爱慕,恨意或者是怄气。池竹魄眼中的光慢慢暗了下来,随之爬上他心头的是密密麻麻的痛。
言沛宛缓缓与池竹魄拉开距离,“师父,现在在我心里你只是师父,再无其他。如果你因为这样,不想帮我报仇我也不会怨恨你,毕竟这是我赤城山庄的事。”
言沛宛说完便去收拾餐桌,池竹魄良久看向言沛宛的背影,他的脑海里都是以前言沛宛在他身边撒娇,想尽各种办法与自己亲近,与自己单独相处的言沛宛,耳边又回荡着言沛宛刚刚说的话:过去的言沛宛早就在剜心后死掉了,你说的那些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我也没办法替以前的言沛宛原谅你,毕竟在我看来,经历那些痛苦,心碎的都不是我,如今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经历过生死、忘却前尘的言沛宛。
小沛宛居然说以前的她已经死了,哈!还是我亲手杀了她?想到这池竹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像风中的残叶一般颤抖着,仿佛眼前的双手鲜血淋漓,恍惚间池竹魄看到自己双手中捧着半颗正在跳动的心。
一滴眼泪从池竹魄的眼中滴落,他抬手摸了一把,印象中自从他娘去世后池竹魄从未再掉过眼泪,又一滴眼泪滑进了嘴中,池竹魄只觉着这眼泪居然比黄连还要苦涩!
系统:“宿主,你刚刚的话是不是有些太狠了?我看大反派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我也不想撕破脸的,可是池竹魄明显把我规划成了他自己的所有物,我要是不说清楚,再过些时日他恐怕会觉着我是他娘子都有可能。”言沛宛语气里也满是无奈,就像那被秋风吹落的树叶一般。
系统:“可是……可是,要是他真的因为你的话,而不帮你找仇人怎么办?”
言沛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左右不过是打回原点,就算他不帮我,我自己去查便是,要是因为报仇就给他留有幻想的空间,那到最后我不是成了复仇的牺牲品?如果那样,还不如一开始被你毁灭我的好。”
系统无奈道:“总之你还是不要跟大反派闹得太僵,这样对你来说利大于弊。”
言沛宛没再回答系统的话,她又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自由,而不是为了完成原主的心愿把自己搭进去。言沛宛收拾好一切没有再回餐厅,而是直接回了房间。既然话已说开,再见面也只是尴尬,大家都冷静一下也好。
这一夜池竹魄不断地在梦中回忆过往,他宛如一个旁观者,目睹着小沛宛往昔对自己那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被自己娇惯得骄纵跋扈的模样,犹如那备受宠溺的小猫咪一般。
画面一转,他又看到自己为了言沛茹对言沛宛痛下狠手,恶语相向,全然不顾她的生死,硬生生地将言沛宛眼中的爱意消磨得一丝不剩。梦中,池竹魄一次又一次地经历着过往,像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自己。
翌日清晨,池竹魄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痛难耐,索性就任由身体的不适,躺在床上回忆着昨日的梦境。
常逸今日深思熟虑了许久,没敢再去长风阁吃早饭,只在清风阁草率地吃了点东西。到了下午,常逸放心不下,生怕池竹魄欺负了言沛宛,冒着可能会被池竹魄打的风险,去清风阁查看情况。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长风阁的院子里竟然出奇地宁静祥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也不见一个人影。常逸先去敲了敲言沛宛的房门,结果发现言沛宛并不在里面。随后,他又去敲了敲池竹魄的门,同样也没有人回应。常逸感到十分疑惑,昨日他不知道两人最后的情况如何,但是他离开的时候,池竹魄那么生气抓狂,今天两人又都不在,这不禁让常逸多想。可又不知道两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常逸刚要迈开步伐要走之际,池竹魄的屋内传来一声咳嗽,常逸立马把耳朵贴在门上,伴随着里面不断的咳嗽声,常逸确定,里面的是池竹魄一人,因为如果是两人,不会在池竹魄咳嗽这么厉害之时还这般安静。
常逸又在门外轻声呼唤了两声池竹魄的名字,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回答,常逸想了想,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卧室,只见池竹魄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如纸。常逸急忙上前推了推池竹魄:“喂!阿魄,醒醒……醒醒。”
然而任凭常逸怎么推,池竹魄都没有睁开眼睛,还在一直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常逸把手搭在池竹魄的额头,不禁惊道:“天啊,这么烫,阿魄,阿魄?”
池竹魄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常逸立马起身去推言沛宛的门,门推开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可把常逸急坏了。随后常逸转身关上池竹魄的房门,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跑出院子,刚跑到院门口,没想到碰到正要进院的言沛宛,常逸焦急地问道:“沛宛,你去哪里了?你师父生病了,发高烧已经神志不清了。”
言沛宛没想到一早上池竹魄没出来吃饭是因为生了病,言沛宛看着常逸那焦急的模样,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句话:纵君虐我千百遍,我待君依然如初恋。
此刻这话用在常逸和池竹魄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言沛宛看着常逸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常逸见言沛宛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自己,常逸急得把言沛宛拉进院中,急道:“哎呀,你还在发什么愣?你先进去打着温水给阿魄敷一敷额头,其他的等我取了药回来再说。”
常逸急急忙忙交代两句,便跑出院子,言沛宛看着常逸的背影,摇摇头叹口气认命道:“唉!造孽啊。”
言沛宛端着温水,拿着毛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池竹魄的床边,看着池竹魄那惨白如纸的脸上时而嘴角上扬,一脸幸福满足,时而眉头深锁,仿佛被痛苦紧紧纠缠,无法挣脱。
言沛宛垂着眼眸看着池竹魄,缓缓说道:“你这是在自我折磨吗?逝者已逝,放过自己,也放过曾经深爱过你的言沛宛,不好吗?”
然而,池竹魄还沉浸在梦中,不断循环着过往的记忆,对言沛宛的话置若罔闻,更不会给她任何回应。
系统疑惑道:“宿主,你怎么知道池竹魄在折磨自己?”
“你看他那模样,还不像在做梦吗?梦着与原主朝夕相处,所以笑容满足;梦到后面伤害了原主,自然就会露出那痛苦不堪的神情。典型的追妻火葬场啊,只不过他要追的这个妻已经不再了。”
系统:“看表情就能看出他的梦?宿主,你也太厉害了吧。”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这种狗血的小说,也就只有这种狗血剧情了。”言沛宛一脸的不屑,她嘴角微撇,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鄙夷之色。
系统沉默片刻后说道:“………”
“宿主,你这样对作者很是不尊重呀。”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尊重作者,不代表她写的不狗血啊,不然为什么明明池竹魄有爱自己至深的人,却非让池竹魄追着女主跑?最后还得亲手杀了原主,现在好了,原主不用池竹魄动手,自己把自己送走了,结果池竹魄发现原来自己爱的是言沛宛啊。”说到这,言沛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冷笑,仿佛是在嘲笑这狗血的剧情:“你说,狗不狗血?”
系统:“我竟是无言以对啊,惭愧!惭愧!”
言沛宛刚把拧好的毛巾放到池竹魄的额头,常逸就带着药跑了回来。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还好,还好,我随身带了药丸,不然就他现在这模样,估计等我熬好了药,阿魄估计已经不行了。”
言沛宛忍不住笑道:“常大夫,你也太夸张了啊,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常逸不可思议地看向言沛宛,问道:“沛宛,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你师父了?为什么刚刚听到你师父生病了你那么淡定?还有……你现在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我不能笑吗?而且我不是说了,我现在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包括我与亲生姐姐的姐妹之情,更别说与师父那淡如水的孽缘了。”
看着这样没心没肺的言沛宛,常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言沛宛如今会这样,也是他与阿魄一手造成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
常逸一脸吃瘪,犹如霜打的茄子般,也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些什么。他拿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地送进池竹魄的嘴里,又将毛巾拿下来,轻轻地放在水盆中沁湿。当他再次看向言沛宛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和声细语地说道:“沛宛,你先出去一下,我给你师父擦一擦。今夜可能要麻烦你照看你师父了,池叔叔那里我暂时走不开,所以不能陪着阿魄。”说到这常逸看向言沛宛的眼中写满了祈求。
言沛宛不置可否,毕竟池竹魄现在对自己还是不错的,所以她也不会不管他,于是点点头笑道:“放心吧,他是我师父我哪里会不管?你放心在师爷爷那里住着,心里你不用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