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里的雾气突然凝成实体，青铜龙首吞吐的寒气在岩壁上结出霜花。
小北盯着指尖尚未消散的金芒，后背龙鳞纹沿着脊椎突突跳动，仿佛有团火顺着经络烧到喉咙口。
\"姑娘当心！\"枯瘦如鹰爪的手掌钳住她手腕时，青铜锁链破空声已到耳畔。
瞎眼婆婆的龙眼木拐杖擦着小北鼻尖戳进石壁，杖头炸开的木屑竟在半空拼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老太太空洞的眼窝转向她：\"你吃了他多少心头血？\"
没等小北反应过来，三条缠着符纸的青铜锁链已绞碎北斗星图。
墨九卿从雾气里显出身形，胸前符咒裂口处钻出暗红色肉芽：\"双生龙气果然要阴阳调和——\"他手腕翻转间锁链突然暴长，尖端青铜蛇头直扑小北心口。
问天的结晶右臂突然发出冰裂声。
先前剥落的晶蓝碎屑在他掌心凝成三枚卦签，甩出去时竟带起龙吟：\"坎位七步！\"他暴喝声未落，赵铁柱扛着的罗盘支架已重重砸在墨九卿说的方位。
地砖下传来机关咬合的闷响，原本扑向小北的青铜蛇头突然调转方向，狠狠咬住自己主人的肩膀。
\"唐代镇龙钉的滋味如何？\"崔无咎的改良罗盘还在龙目里嗡嗡震颤。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瞪着小北锁骨惊叫：\"鳞纹在转译甲骨文！\"
小北这才发现皮肤下的金粉正沿着龙鳞纹游走，在她锁骨处拼出半幅星图。
背后突然贴上来温热的躯体，问天残留着晶屑的手指划过她颈侧：\"青鸾炸碎的耳坠...\"他说话时喉结擦过小北耳垂，激得龙鳞纹骤然发烫，\"三十年前的地脉图，补全了。\"
墨九卿的惨叫声里混着血肉撕裂的声响。
小北突然被问天推到青铜龙首跟前，男人残留晶蓝裂纹的手掌按着她后颈贴上冰凉龙鳞：\"念你背了三个月的《撼龙经》！\"
龙须上的铜环突然开始急速旋转。
小北瞳孔里的金芒在地宫投出虚影，她终于看清雾气里游走的根本不是水汽，而是成千上万条半透明的龙脉之气。
当指尖触到铜环的刹那，后背龙鳞纹突然蔓延到耳后——她终于听见地底三千丈深处传来的，另一个心跳声。
\"找死！\"墨九卿撕开胸前血肉，符咒里涌出的肉芽缠住两条锁链横扫而来。
问天旋身将小北护在身下，结晶右臂迎击时炸开的金粉竟在空中凝成甲骨文盾牌。
赵铁柱的罗盘支架突然分解重组，十二枚铜钱在崔无咎操控下封住墨九卿退路。
锁链绞碎甲骨文的瞬间，小北突然翻身将问天压在身下。
她后背龙鳞纹透过布料显出刺目金光，墨九卿的锁链触到金芒竟如活物般蜷缩后退。\"你教我的...\"她转头对问天勾起带血的嘴角，\"巽位生门现！\"
青铜龙首轰然塌陷的瞬间，问天反手将最后一块结晶碎片拍进小北后心。
地宫穹顶裂开的光柱里，众人看清墨九卿被自己锁链缠成血茧，而小北锁骨间的星图正与瞎眼婆婆拐杖上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
\"值得吗？\"老太太突然用木杖挑起问天垂落的右手。
那些蛛网般的晶蓝裂纹已蔓延到肩头，在光照下显出皮肤下细密的鳞片状纹路。
问天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涌上的血腥气里混着几缕白发。
而三步之外的小北正对着青铜残骸发呆——她手背上原本明显的青筋，此刻竟像二十岁少女般光滑饱满。
问天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是老式钟表齿轮卡进最后一格。
他望着小北手背上泛着珍珠光泽的皮肤，喉间尚未散去的血腥气突然变得粘稠如泥浆。
\"你体内有压制我衰老的龙气...\"话音未落，头顶的青铜穹顶突然塌陷。
五米长的龙首残骸裹着黑雾砸落，断口处喷涌的寒气在地面凝成冰刺。
问天踉跄着将小北推向崔无咎，结晶右臂在触及冰刺时突然化作金色流光，暴雨般没入小北后背。
\"当心气脉逆行！\"瞎眼婆婆的龙眼木杖狠狠戳进地缝。
杖头炸开的木屑在冰面上燃起幽蓝火焰，照出地下蜿蜒的青铜甬道。
老太太布满老年斑的脸突然转向墨九卿的血茧：\"真龙墓道现，活人退避三——\"
最后那个\"尺\"字被锁链绞碎在风里。
血茧中突然探出白骨森森的手掌，墨九卿残破的身躯像蜕皮的蛇般滑入黑雾。
赵铁柱抡起罗盘支架要追，却被崔无咎拽着战术背心拖回：\"那孙子把自己炼成阴傀了！\"
小北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
她后背的龙鳞纹透过作战服渗出金光，细密的金线沿着脊椎爬上后颈，在耳垂凝成两枚青鸾模样的坠饰。
问天想扶她却被震开三米远，撞在青铜龙首上的脊背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共生咒反噬！\"瞎眼婆婆的拐杖突然横在两人之间。
木杖上北斗七星的位置渗出暗红血珠，滴在小北锁骨星图上竟发出滚油遇水的滋啦声。
老太太空洞的眼窝转向问天：\"你把本命龙晶喂给这丫头了？\"
问天撑着岩壁起身时，鬓角垂落的发丝已染上霜白。
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盯着小北后颈逐渐成型的青鸾印记冷笑：\"三十年前青鸾炸碎耳坠保住的龙气，如今物归原主...\"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青铜甬道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龙吟，小北锁骨间的星图突然投射到穹顶，与问天破碎的结晶右臂残光交织成八卦阵图。
赵铁柱的罗盘支架在强光中解体重组，十二枚镇龙钉悬浮成环护住众人。
\"走！\"问天拽着小北跃进甬道的瞬间，身后传来岩层崩塌的轰鸣。
崔无咎的改良罗盘突然自主旋转，指针在青铜壁上刮出火星：\"这墓道会吃人！\"
小北反手抓住问天手腕。
她掌心青鸾印记突然发烫，两人接触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甲骨文。
问天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破碎的衣袖露出爬满鳞片状纹路的小臂——那些晶蓝裂纹正在皮下组成新的经脉。
\"别碰我。\"他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青铜器，\"本命龙晶离体，我现在就是行走的...\"
话未说完，甬道尽头的青铜门轰然洞开。
门内涌出的气浪裹挟着龙鳞状金粉，小北后背的青鸾印记突然展开光翼，将众人笼罩其中。
问天踉跄着扶住门框，白发垂落间露出颈侧细密的青鳞。
赵铁柱突然指着门内惊叫：\"碑！碑文在流血！\"
三米高的龙首碑矗立在满地碎甲中央，碑身缠绕的锁链正在缓慢蠕动。
崔无咎的罗盘突然爆出火花，指针直指碑文某个被青苔覆盖的角落。
小北颈间的青鸾坠饰突然发出清唳，震得碑文表层的铜锈簌簌脱落。
问天瞳孔骤缩。
他残留着晶蓝碎片的指尖按在碑文某处，那里隐约露出半枚带血的青鸾爪印。
青铜门在众人身后重重闭合的刹那，龙首碑突然映出问天的倒影——那影子额生双角，颈项间缠绕着与墨九卿锁链同源的暗红肉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