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见姜婉遭逢陷害后依旧冷静的眉眼,不禁感慨,能成为‘祸国妖妃’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她忽地想起谢归渡的警告,是她低估了睿王的阴损毒辣,
他果然察觉到自己有‘预知’的本事,所以一边要毁了窦家,一边又想把她变成睿王府里一只任人宰割的金丝雀。
想得挺美!
如今,谭贵妃势必会借机把事情闹大。
她就是刺杀睿王的嫌犯,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会诬陷自己与睿王情投意合在私会什么,借机让圣上把她赐给睿王?
祖母今日已经提出让窦茗烟提亲的事,她如果胆敢不识抬举拒绝皇家,恐怕就会引来圣上的雷霆震怒。
真是好算计!
姜嫔忍着冰水的刺激,身子冻得发青,“你不妨直接否认,就说你一直在待钟翠宫,哪也没去。”
窦文漪摇了摇头,那她又是该如何解释解毒的事?私带药丸入宫,也是一桩罪!
更何况,睿王身边那群侍卫还有那个小太监都会做证。
身陷危局之中,她反倒愈发冷静下来,穆宗皇帝不好糊弄,还得谨慎对待。
——
崇政殿,气氛冷凝。
御座上的穆宗皇帝眉宇间略带倦色,听到窦伯昌说最近有人伪造他的字画,窦家还曾被偷盗过,丢失了大量的字画等,他还到京兆尹报案留下了案底,就已经可以猜测个大概:这封大逆不道的信函恐怕是伪造的。
穆宗皇帝下颌微扬,冲着沈砚舟淡声问道,“韫之,你如何看?”
满朝文武,谁都知道沈砚舟深得穆宗皇帝的看重和信任。
沈砚舟风轻云淡地指出了窦伯昌旧作上的印章纹路与谋逆信函拓本有细微的差异,这一刻,整个案件几乎快水落石出了,唯一的争议便是那签名了。
皇城司的人禀道,“圣上,下官已找翰林大学士严加比对过,可那签名明明是窦大人的亲笔。”
沈砚舟神情冷刻寡淡,敛目平静回道:“圣上,此案蹊跷,还有诸多疑点,方才窦大人已明言,前阵子他去了清谈会,在外提字无数,若有人诚心骗取签名,然后再模仿手抄,都有这种可能。”
“邀窦大人清谈会都是哪些人?”
窦伯昌神色紧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户部尚书姜大人......”
冯公公忽地轻咳了一声,最近朝局动荡,不亦多生事端,照这个事态查下去还不知道要查到谁的头上。
窦伯昌惶恐不安,极为识趣地改口,“沈大人,我确实喝多了......记不清了。”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穆宗皇帝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面无波澜,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这时,小太监慌慌张张进来禀道,“圣上,睿王殿下在宫中和窦家四姑娘约会时遇刺,谭贵妃都急疯了......”
闻言,窦老夫人和窦伯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震惊的眼里看到了惊惶。
窦文漪心怀忐忑,跟在两个全副武装的禁军后面朝崇政殿走去。
长长的宫道上树枝郁郁葱葱,经过御花园时,一只大手忽地把她拽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面。
不及她惊呼,那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唇瓣。
“漪儿!”一道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男人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着她,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窦文漪浑身一僵,抬眸就对上了裴司堰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窦文漪呼吸一滞,差点直呼他的名字,“你这是唱哪一出?那禁军......”
就在穆宗皇帝的眼皮底下,他太胆大包天了,不,应该是离经叛道!
他不是在禁足吗?堂而皇之出入宫中,就不怕......
裴司堰眉梢上挑,唇边荡着一抹璀璨风流的笑意,“漪儿,又在担心我了吗?宫里有暗道,没人知道!”
“干得不错,就是不够心狠,下次记得换成一击毙命的剧毒,一针弄死他!别怕,天捅破了,孤都帮你兜着。”
他的语气宠溺,更不像开玩笑,敢情弄死睿王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是不是意味着情况并不糟糕,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窦文漪心头狂跳,“那睿王让我到睿王府为妾呢?”
裴司堰垂眸,盯着她那双细长白润的手腕,“他想得美,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说着,他抽出一张锦帕拭擦她额角的污渍,他滚烫的指尖压着锦帕与清凉的肌肤相触,力度不轻不重,反倒让她感到一阵酥麻,窦文漪慌乱的心好像被野火撩过似的。
都什么时候?他怎么还肆意对自己使美男计?
裴司堰压低了声音提醒,“待会,殿上,见机行事,就实话实说,刺伤他的事一律否认便是。老东西生性多疑,这次,保管让睿王吃不了兜着走!”
宫中的生活,到处都充满算计,她还得多练。
窦文漪一到崇政殿,所有人的眸光,不约而同都集聚在她的身上。
窦文漪规规矩矩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就听到谭贵妃带着哭腔指控,“圣上,就是这个窦家四姑娘与绍钦幽会,她完好无损,可怜我们的钦儿却遭到暗算。”
“圣上,这窦家四姑娘身怀绝技,恐怕和那刺客是一伙的......圣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穆宗皇帝捏了捏眉心,心里一阵心烦,今日原本是审理窦家‘谋逆信函’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冯公公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穆,看向窦文漪,“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窦文漪抬起头来,就看到沈砚舟冲着她使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定了定心神,从容不迫地回道,“回禀圣上,臣女与睿王素未谋面,只在离宫狩猎时,远远见过一次。方才臣女确实遇到过睿王,恰巧那时,民女感到眩晕差点摔倒,睿王宅心仁厚,见我身体不适,就命随行的小太监去请御医。”
“臣女自幼便有久饿就会虚劳眩晕的病症,此事淑妃娘娘也是知晓的。”
“期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民女感觉好了,便先行离开,至于谭贵妃口中的幽会,实在是无稽之谈。”
“另外,刺杀睿王的刺客,臣女实在未曾见到。”
“今夜睿王殿下好像喝多了,这会他的酒应该醒了吧?不妨让殿下亲自过来解释清楚,免得让人无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