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垣的琉璃瓦映着血月微光,墨无痕翘腿坐在重修的混沌当铺屋顶,指尖转着半块仙界牙牌。牌面“丙七”二字忽明忽暗,映得檐下七位红颜神色各异。
“真君们要在瑶池设宴赔罪?”白若璃捏着烫金请柬,药杵戳得青石砖火星四溅,“三百天兵把忘忧谷围了三日,现在倒想起讲和了。”
叶轻歌的狐尾卷走请柬,九尾火将其焚成灰烬:“宴无好宴。三日前仙界裂隙突然闭合,怕不是调虎离山。”灰烬飘落处凝成星图,云绾的指尖划过轨迹:“宴席设在今夜子时,恰逢归墟潮汐最弱——他们在等我们分兵。”
檐角铜铃忽然无风自动,陆雪衣的幽冥匕抵住虚空某处:“滚出来。”
涟漪荡开,身着月白仙袍的少年踉跄现身,发间玉簪刻着天机阁暗纹:“晚辈奉清源真君之命......”
“偷听的老鼠也配传话?”林夕的蛊虫已爬上少年脖颈。
“让他说。”墨无痕甩出酒壶砸中少年膝窝,“天机阁的探子穿得这么招摇,是嫌命长?”
少年忍着疼直起身:“真君说...若墨门主肯赴宴,愿以三十三重天舆图换归墟三寸地。”
檐下忽静。凌寒的冰魄剑抵上少年咽喉:“三日前仙界用毒灵髓蚀我地脉,现在要地?”
“要的是归墟深处的混沌火种。”墨无痕突然笑出声,踹翻瓦片砸在少年头顶,“回去告诉那群老东西,想要火种——”他摸出半块烤焦的朱雀翅,“拿玄霄的魂灯来换。”
少年瞳孔骤缩:“您怎知......”
九尾火突然裹住他全身,叶轻歌的声音浸着寒意:“玄霄五十年前就该魂飞魄散,如今魂灯却亮在天机阁——你们拿死人做饵?”
“不止玄霄。”墨无痕拎起少年衣领,混沌灵气侵入其灵台,“三百年前战死的青阳长老,两百年前堕魔的玉衡仙子......”每说一个名字,少年脸色就白一分,“你们倒是会废物利用。”
云绾的星轨盘突然映出少年记忆碎片——瑶池深处悬浮着三百盏魂灯,灯芯皆是混沌门旧部残魂。陆雪衣的匕尖刺入少年肩胛:“设宴是假,点魂为烛才是真。”
“且慢。”白若璃的药杵拦住致命一击,“留他传话。”
墨无痕拎鸡崽似的提起少年:“听着,宴我会赴。”在少年惊喜的注视中,他咧嘴一笑,“记得让膳房多备雄黄酒——本座要浇坟。”
子时·瑶池
破碎的通明镜勉强拼成宴席,镜中映出的珍馐皆带裂痕。墨无痕大剌剌坐在主位,靴底碾着琼浆玉液:“清源老头,你养的狗可比你实在。”他踹了踹脚边捆成粽子的仙界真君,“至少肯说实话。”
清源真君抚须的手微僵:“墨门主说笑......”
“五十盏魂灯。”墨无痕突然甩出捆仙索,索头拴着昏迷的传话少年,“换归墟三寸地,这买卖听着耳熟?”他指尖轻点案上琉璃盏,盏中仙酿突然沸腾,“三百年前你们骗玄霄时,用的也是这话术吧?”
瑶池四角的魂灯忽明忽暗,云绾的星轨盘在此刻亮起:“他在拖延时间——归墟潮汐开始逆流了!”
“现在才发现?”清源真君突然捏碎玉杯,“起阵!”
三百真君同时结印,魂灯光芒交织成网。墨无痕却悠哉啃着蟠桃:“老头,你可知为何天机阁爱用琉璃盏?”桃核突然击碎最近那盏魂灯,“因为这玩意——”
灯碎处爆开的不是残魂,而是墨无痕提前埋下的雄黄粉。粉尘沾染阵纹的刹那,整个瑶池开始坍缩。
“——脆得很。”
归墟深处
叶轻歌的狐尾火照亮漆黑海面:“潮汐逆流会冲垮七十二峰,必须重启锚点!”
白若璃的神农鼎倒扣在阵眼:“墨无痕故意激怒仙界,是要借他们的阵法反冲归墟?”
“不止。”云绾的星盘映出骇人画面——坍缩的瑶池正将仙界灵气倒灌归墟,“他在用仙界根基修补混沌火种!”
陆雪衣突然斩断袭来的锁链:“小心,镇守魂灯的是......”
“是我。”玄霄的残魂自灯芯走出,手中握着的正是墨无痕当年当掉的护心镜,“师兄,别来无恙?”
林夕的蛊虫群突然僵在半空:“他明明被炼成......”
“灯芯?”玄霄抚过镜面,“当年你替我挡天劫时,可没说过混沌体还能这么用。”镜光突然照向叶轻歌,“九尾火焚心脉的滋味如何?听说你每夜都靠雄黄酒镇痛?”
狐尾火骤然暴涨,却被镜光压制。白若璃的药杵刺向玄霄命门:“你不是玄霄!”
“我当然不是。”残魂突然化作清源真君模样,“但她们信了不是吗?”阵眼在此刻彻底逆转,“归墟锚点已破,多谢诸位相助。”
瑶池废墟
墨无痕踩着清源真君的脊梁,混沌灵气拧成麻绳捆住三百真君:“老头,你知道我为何爱穿草鞋?”他扯下真君的玉带缠在自己脚上,“因为踩着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玩意——”
玉带突然爆开毒雾,却被早有防备的混沌灵气吞噬:“硌脚。”
归墟方向突然传来轰鸣,云绾的传讯符在此时燃起:“锚点被玄霄...不,被假残魂毁了!”
“毁得好。”墨无痕突然大笑,掌心混沌火种在此刻暴涨,“不拆旧灶台,怎么起新火?”
七十二峰地脉突然震颤,坍塌的归墟深处升起新的锚点——竟是用瑶池阵法的灵气重铸。清源真君呕着血嘶吼:“你早算到......”
“毕竟我师弟最懂我。”墨无痕望向归墟方向,玄霄的残影在火光中微微颔首,“五十年前他替我赴死时,我们就约好——”
混沌火种照亮夜空,映出锚点上密密麻麻的魂灯虚影。
“要烧,就烧他个魂灯万盏,照彻三界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