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只听到几声巨响,悬壁崩塌,大大小小的岩石泥浆从崖间滚滑倾陷而下,滔滔沙石伴随着狂风朝他们这群人中席卷而来。
“大家快跑啊!快到安全的区域里来。”南宫俊弼见势不妙,挥手招呼大家,惊忙呼喊道。
——啊!——啊!——啊!
后方绝大多数的运粮兵遇到眼前的从山崖上滚滚朝下而来的泥石流变故,他们来不及采取任何的应对与防范之策,无一不都露出了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神情。
倏尔之间,沙石泥浆滚落至此,而一味地疯狂逃窜的他们惨叫嚎天,却无一幸免于难,终究逃不出宿命的安排;而前方极少部分的运粮兵虽侥幸存活了下来,但一望到后方尸骸遍野的剧烈惨状之景象,也都纷纷被吓得失魂摄魄,腿脚疏软,倒跌于地,爬也都站不起来。
完了,二十多条热血青年的性命就这样没了。他蹒跚地向前踱来,望着一条条血流成河的尸首躺在这片泬寥的青天下,忍不禁泪目了。
之前,南宫俊弼那颗热血澎湃的心被付出血命的代价所浸染,随着风沙消匿得无影无踪。自己默默地来到了众多青年的尸体周旁,想伸出手去闭阖他们的双眼,但近看到他们每个人都展露出了死不瞑目的恐怖样子,刚才心灰意冷的心便开始犹豫了起来,其手臂仅仅是停留在空中。
“嚄!我……我——我不想死!!我很年轻,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那名年轻的押粮兵跌坐在坑坑洼洼的草窠地上,看到眼前的血腥惨景吓得连忙往后蹭退了几步,心里惊怕不由得祈愿诉叫道。
南宫俊弼回眸观望着这名年轻的押粮兵,似乎想与他说些什么,鼓励其不要被命运所束缚住。
其一,只因一念之间,考虑到之前所说的种种之话的宗旨,提醒众人要万分谨慎,注意防范,可没想到的是,反而这句话的一出让他们惊吓得不进则退,无法躲避自然灾害的侵袭,致使一个个变成了亡魂丧尸的敲门砖;其二,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坏嘴,恐将还会给剩下的几名押运兵的心里带来不小的压力与负担,如不能足以稳定现在的局势状况的话,不要轻易地趟这次浑水,于是便就走为上策放弃了。
想到这儿,南宫俊弼只是松叹了一口阴冷而沉默的热气,抱怨天的不恭,有违天和之道后,继而转身,脚足颤癫地来到了众人被巨岩泥沙压覆在身上其旁侧的运粮车前,孤零零的一人在那儿整顿残余留存下来的粮草,把它们搬运到车上。
片刻,南宫俊弼恍惘地推着运粮车走到了其余人的前面,转过头瞄了他们几眼,内心松弛了许多,微微一叹回道:“你们这几人中可有自愿与本官打出一条道的人,然后一同离去?……如果你们有人不愿与本官一同离开这里,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不负全责,可否?!”
说完,他扶推着车子缓缓地走在这几名侥幸存活下来的运粮士兵的前头,这一次不再保证他们是否能安然离去而挂在嘴角交代个不停,而是让其做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一、要么勇于继续前进;二、要么在这里等死,就地埋尸,岂不更好。
这些存活的士兵无一不都凝结出了瞠愕失色的眼神望着南宫俊弼,他们心里都在冥思苦想,在唇边叨咕着:“呜呜,难道南宫大人真的——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呃嚱!不会的,南宫……南宫大人他……他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青年运粮兵精神恍惚,脸色略显得发白,嘴角不停地颤抖,结结巴巴地向其余等人说道。
唯独满脸胡须的壮汉在山岩戈壁的下方旁,听完南宫俊弼的这番话语,没有丝毫慌张与退缩之意,忽然恍然醒悟,便不惧生死,也要冒险尝试找到其出路。
他两指摆在下巴颏儿认真掂量着这极为险恶的山岭地貌,除了高不可攀,岩壁凸凹不平外,这些高岭都有一个共性,它们亦为褶皱山,顾名思义,都是受地壳运动凸显出的褶曲岩层而形成的静态山体。
这名汉子好像发现了这些山的共同轨迹,于是乎,向众人阐述了此地高岭山地的特征以及引发泥石流的条件:“我观摩了这里的高岭地势颇为的复杂,犬牙交错的脉势让重峦叠嶂,巍峨陡峭的山岭镶嵌得井然有序,无任何瑕疵可言。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说的话,奇峰突起,岩石裹覆在崖外,近观崖壁悬石,可观道道脉纹危矣!根据我多年来的经验对地形的深化了解,不难发现这里的崖壁与泥土紧密相连,它们之间曾被大风吹过,沙石飞刮。经铢积寸累,出现了层层风化与侵蚀的痕迹,致使崖石岩壁才会有所疏动。至于泥石流的爆发是受什么情况引起的,我放眼四周,大概推断出了冰山一角,是因为此处的山岭作为山地地貌最为密集的一带,常年因受雨水的堆积的影响,再加上高岭的山体本就是静态褶皱山,断裂残损的现象不足为奇,只是……”
话说到一半,他缓步后退了几步,眼观八方,终于知道了泥石流爆发的真正原因,便接着说道:“环绕整个山体,也不难分析出我们的背后则是背斜岭,因岩层受张力的作用向上弯曲,顶部不便积水,再者岩表脆弱,容易被风沙侵蚀,故而造就了岩块坍塌,泥石流暴走现象。”壮汉一分析到地域那可谓是津津乐道,不亦说乎!早已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这些被泥石流吓得两腿发软,跪坐在地上的运粮兵听完长满胡须子的壮汉的推演哲理之语,虽听得糊里糊涂的,但也并不无收获,从中隐约听出了有一线生机的可能的话。
他们这几人中似乎有一两个已经悟出了此话的涵义,在那名年轻的运粮兵一侧旁,其中一位头上裹着白巾布带的中年老兵倚靠在竖立而牢不可坚的磐石边,神情尤为凝重,眉梢一皱,高声粗语地对胆怯的他们分析道:“这位壮小伙子论述得不错,身后既然是背斜岭,而相对的,前方应该就是向斜谷了。我们只要向前走,即便铁索桥断裂残损,不能供大家在上面行走,也能另辟蹊径,可以通过从谷地附近的一旁走啊!不是这样理解的嘛?”
那名壮汉运粮兵转身过来,望着年龄相仿的中年老兵,朝他阔步走来对其说道:“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这位兄长把我刚才说的话给补全了,也理解透彻了。至于谷地附近有没有畅通的路径,至于……咳,我还有待考察中……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的!”
剩下的运粮兵听到他俩的交谈,依然还没有找到出口,齁着鼻涕,憋潋着嘴窝,低头咕囔道:“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出口啊,可如今回去的路被堵死了,这可咋办是好呀!”
“我可不想死啊?呜呜,我还有大好年华没度过。”又是那名面色僵滞的青年兵蜷抱着膝盖骨低头痛哭流涕呻吟道。
满脸胡须的壮汉和中年老兵听到这边有哭声传来,便逐步走到他们身旁,温声说道:“你们别太担心了,找出路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二人吧,一旦出路有眉头,定然不会丢下尔等的。”随后,他们这些比较稚嫩的士兵的满脸依旧呈出了犹豫滞涩的表情。
壮汉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面色,锤了锤自己紧实强健的腹肌,高昂挺胸叫呐:“人的一生当中,谁能保证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如既往的平安、幸福,哪怕生活有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不要轻言放弃自己;反观当下,我们现在被卡在这深邃幽静的高岭之中,后面的入口被沉重的砂岩碎块覆没。如今看来,反正是返回不了了,即便如此,也不能丝毫停留在原点,否则我们定会远远落后于外界之人的。所以,你们要学会振作起来,打碎自身心中的枷锁,冲破自身精神桎梏的黑暗囚笼,相信前方会带给我们光明的道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