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一出热闹的大戏,众妃嫔各自散去,朱宏荣和吴皇后也先后离开。
屋内,只剩下张婉云和已经哭掉半条命的芫香。她们两人只是互相认识,并没多少交情。
张婉云拍了拍芫香的肩膀,问道:“你和丽妃娘娘,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芫香看了眼张婉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还不是李贵妃欺人太甚,张美人,您也别怪我家娘娘,她并非有心害您,在这宫里,处处凶险,这样做……也是为了自保,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张婉云道:“你不必多说,我明白,有些事情,的确身不由己,丽妃为你开脱,自己扛下罪名,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寻常的妃嫔,若是被问罪,就会让身边的宫女顶替,尽量保住自己,而丽妃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承认是自己犯的错,给芫香送了条生路。
宫女的命没那么金贵,一旦担上那条罪名,必死无疑。
张婉云想起丽妃的遭遇,不由生出恻隐之心。
芫香悲声道:“娘娘待奴婢有如亲妹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可她也真傻,保全奴婢又有什么用,奴婢没法救她,更没可能对抗李贵妃,她要是没命了,奴婢也不愿再独自活下去。”
“皇上只是把她打入冷宫,毕竟没取她性命,你也别太难过。”张婉云安慰着说。
芫香伸手抹了一大把泪水:“刚才那些人下手那么狠,就算能保住性命,伤势只怕也要很久才能恢复。”
“我那里有一些治伤的药,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东西,但总归有用处,你待会儿拿去给丽妃娘娘涂上,其它的,我也帮不上忙了。” 张婉云道。
芫香闻言,又大哭起来:“张美人,谢谢您,如今,只有您肯帮助我家娘娘。”
张婉云却说:“我既然和她做了朋友,能帮的忙自然会帮,况且,她又没真的害我。”
芫香有些愧疚:“前阵子,奴婢怕事情败露,还想过要您的命呢,对不起……”
“好啦,好啦。”张婉云立即止住她:“别说这些了,以前的事情,就此揭过吧,你去冷宫陪丽妃娘娘,也是不容易的。”
丽妃被打入冷宫,芫香要去陪她。
张婉云回到永宁宫,拿了瓶治外伤用的药,交给芫香。
芫香千恩万谢地说了一番,与张婉云告别后,就马上跑去冷宫。
翡翠见自家主子平安归来,忙上前问东问西,张婉云遂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略地跟翡翠陈述了一遍。
至于丽妃被杖责那段经历,张婉云只字未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
翡翠听得有些茫然,她道:“主子,这件事也太奇怪了,奴婢听起来就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浓雾里面,迷迷糊糊的。”
张婉云说:“我也迷糊呢,这后宫妃嫔,表面上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她们,未必真的开心,为了在宫中生存,挖空心思谋划算计,还得日日夜夜提防别人,我看,上战场打仗都没有这么辛苦。”
“主子,丽妃娘娘都已经被打入冷宫了,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您还送治伤药给她干什么,她又帮不上您。”翡翠说。
张婉云却道:“我又不是想让她帮什么忙,她伤得不轻,我自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无论怎么说,我们还是朋友嘛。”
翡翠面露担忧:“可是主子,您这么做,要被李贵妃她们知道的话,来为难您该怎么办呀?”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时候,只能选一样。”张婉云道。
翡翠挠头:“熊掌是难得,可鱼不是有很多么。”
张婉云轻笑:“我是想在宫里安稳度日,可我做不到为了自保而见死不救,否则太过自私,送些药过去,也是情理之中,应该不会有麻烦。”
翡翠玩弄着毛笔,随口道:“主子,奴婢在想,您要是当上皇后的话,这后宫不知会怎么样呢。”
张婉云只觉得好笑:“你瞎说什么呀,像我这样,再熬十年只怕也当不上妃子,皇后的位置哪有那么容易坐上去,只要能平安无事地生活下去,我就谢天谢地了,和她们争宠夺爱,十条命都不够抵。”
翡翠看向张婉云:“不会啊,您那么聪明,知道那么多东西,想些办法,总有机会升上去。”
张婉云道:“那种用来争宠的聪明,我可没有。”
说罢,她微叹一口气:“况且,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讨皇上的欢心,就默默无闻地做个小小美人吧。”
翡翠双手托着下巴,说:“要是皇上来讨您的欢心,那可就不一样啦。”
在张婉云面前,她总是口无遮拦,想到啥就立即讲出来。
张婉云听着这句惊世骇俗的话,真是哭笑不得:“你又在胡说什么,皇上坐拥天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来讨我的欢心?”
“就……就像您这样的呀。”翡翠一副呆愣的样子。
张婉云轻轻拍了一下翡翠:“讨我欢心的人呀,正在这里发傻呢。之前皇上凶我,怕是已经觉得我品行不端了,还讨我欢心,你也真想得出来。”
显化十三年六月初十,北楚遣使入朝谈判,使者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要求大宁年年向其纳贡,并撤换边防将领,否则就要大举用兵。
朝中大臣竟然有人同意这个条件,声称如此便可缓和大宁与北楚的关系,结束对立争峙的局面。
兵部侍郎跟着起哄:“北楚兵力强盛,不好得罪,如若开战,我军败多胜少,臣以为,应避免与北楚交恶,达成协议,换取和平。”
此言一出,刑部尚书黄峰大怒:“你说什么,堂堂兵部侍郎,却讲出这等话来,此乃谋逆叛国,其罪当诛!”
钱世杰道:“臣赞同黄大人所言,北楚藐视我朝,提出此等无理要求,实在狂妄。”
宋严看准风向,站出来道:“北楚觊觎我朝国土已久,白给他们银子,恐怕不用几年,连这江山都要易主,真不知某些人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他说得极是正义凛然。
宋严身边的一位大臣说:“宋大人,你刚刚私底下和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怎么现在……”
“那我刚刚与你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呢?”宋严盯着那人,语气中带着微弱的怒意。
那大臣吃了个闷亏。
方慧平往外挪了挪:“若用银子换他们的良马,倒还说得过去,白给,那岂不是屈辱求和吗?”
李文彦侧头道:“狂妄之徒,想大举用兵,呵,正好给我建立军功稳固地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