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珠的残光还未从云层散尽,赤地千里的焦土已爬满猩红纹路。言兮握着青鸾剑跪在龟裂的荒原上,剑脊倒映的天穹正渗出墨色浊气——那些被凌渊吞噬的因果线,正在九幽深处重新编织成网。
\"喀嚓——\"
百里外的地脉突然塌陷,三百尊青铜人俑破土而出。它们手中锈蚀的戈矛滴落冰魄血,铠甲缝隙爬出的蛊虫凝成凌渊的面容。言兮以剑拄地起身时,望见人俑阵列后方惊现十万丈高的往生碑,碑面新刻的朱砂字淌着血:
【言氏女 弑师叛道 万箭诛心】
青鸾剑魂突然悲鸣。言兮踏着人俑戈尖跃起,剑气扫过之处,冰魄咒文在焦土烙出北斗阵图。当第一支青铜箭穿透她左肩时,博物馆方向传来九鼎齐鸣——展厅中的司母戊鼎突然炸裂,鼎身雷纹化作流光没入荒原,将三百人俑震成齑粉!
\"你救得了他们吗?\"
凌渊的虚影自碑顶浮现。他指尖勾着的因果线突然收紧,赤地深处爬出无数尸骸——那些战死的修士、现世的考古队员、甚至雪莲与寒霖的残躯,皆被金蝉丝操控着站起。言兮的剑锋刺入焦土,青鸾焰顺着地脉烧向碑基,却在触及\"诛\"字时反噬——那朱砂竟是寒霖的魔血所书!
九劫松的嫩芽突然破土。新叶扫过言兮染血的腕间,鎏金血珠坠地凝成冰镜。镜中映出十万年前的赤地战场:少年凌渊跪在尸山中,将雪莲的冰魄锁钉入地脉;寒霖的魔核裂成两半,半枚嵌入青铜戈,半枚抛向现世河流......
\"原来你早将忠骨炼成杀器......\"
言兮震碎冰镜,残片化作利刃刺向碑顶。凌渊的虚影突然凝实,玄衣上的山河纹尽数剥落,露出心口跳动的命簿核心——那竟是一枚嵌着雪莲残魂的冰魄珠!
赤地突然掀起血浪。被操控的尸骸在浪尖列阵,青铜箭雨遮天蔽日。言兮御剑穿梭在箭阵中,青鸾羽翼被魔血腐蚀出孔洞。当她逼近往生碑时,寒霖的尸骸突然自爆,魔核碎片凝成冰锥刺穿她右腿——那碎片上分明刻着现世实验室的编号!
\"师兄......\"
雪莲的叹息混着血雨落下。言兮的剑魂突然离体,裹着九劫松的新芽撞向命簿核心。凌渊撕开胸膛,三百道因果线自冰魄珠迸射,将青鸾剑魂钉在半空。赤地在此刻彻底沸腾,焦土中爬出的不再是尸骸,而是博物馆展柜中的青铜器灵——它们额间生着蛊纹,手中戈矛直指言兮眉心!
冰魄珠突然迸裂。雪莲的残魂凝成霜刃斩断因果线,寒霖的魔核碎片自地脉深处升起,拼成完整的往生阵图。言兮呕出带着脏腑碎片的黑血,染血的指尖在阵眼处画出最后一道符——
符成刹那,赤地千里突然寂静。所有青铜器灵僵立原地,它们额间蛊纹正被九劫松的新芽吸收。
\"你以为这是终局?\"
凌渊的狂笑震碎往生碑。碑体坍塌处惊现幽冥裂隙,十万修士的魂灵正被吸入其中。言兮的剑魂突然调转方向,裹着九劫松冲入裂隙——
青鸾焰照亮了裂隙深处的真相:凌渊的本体竟是寄生在天道裂痕中的蛊母,那些因果线皆是祂的神经脉络!
赤地突然下起血雪。言兮踏着青铜箭矢跃入裂隙,九劫松的根系在她身后疯狂生长。当青鸾剑刺穿蛊母核心时,十万忠魂的嘶吼自地脉深处传来——
寒霖的魔核化作冰魄网兜住裂隙,雪莲的残魂凝成锁链缠住蛊母,现世所有青铜文物在此刻齐声碎裂,磅礴的愿力顺着九劫松注入剑锋!
\"以我魂血......\"
言兮震碎心脉,鎏金魂火裹着补天珠残片爆开。蛊母在悲鸣中坍缩成灰烬,裂隙深处涌出的不是混沌,而是清澈的往生河水。赤地焦土突然生出嫩草,每一株草叶都托着枚青铜碎片——那些战死者的本命法器,正随着九劫松的摇曳发出清越鸣响。
最后一缕蛊纹消散时,言兮的残躯坠向现世街道。她涣散的瞳孔中,映出博物馆重建的穹顶——展柜里破碎的青铜器正在自我修复,而九劫松的嫩枝穿透混凝土生长,枝叶间垂落的晨露里,隐约可见新的命纹正在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