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什么师承不师承的,我是跟我爹学的。我爹是县里的画师,靠穿街走巷给官老爷和富商家画画讨生活。”
“可我看夫人的笔锋,绝对跟大师学过作画。”
“民间藏巨匠,很正常。”
宋成洲:“有这种画艺怎会在民间屈就。”
“没有伯乐赏识,一辈子没出过县城。”
宋平洲:“民间讨生活能画出这种水平?我看你这画比起鸿庐先生也不差。“
温九心道这宋平洲怎么还说了句人话,“我爹作画是为了活命,鸿庐先生作画缘自兴趣。
你们说命更重还是兴趣更重,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好回答,那我再换个说法。我爹的画若作不好卖不动,我们一家人会没命。
所以他就拼命画,拼命画,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居然画成了你们口中的大师。”
众人:她好像在胡诌,又好像有点道理。
宋成洲三人将信将疑,沈时安却一个字都不信。
傻子都知道这话是诓傻子的,画作可映照一个人的胆识与格局,有将军气魄,有才子无羁,有文臣泣泪,有帝王千载,这温九的画作落笔,蕴含着起伏跌宕后参破世事的隐者之风。
一个民间画师不可能有如此大起大落的经历,温九的师傅到底是谁?
陆明岳道:“讨生计确实艰难,不下些功夫那些买家根本瞧不上眼。我岳丈也算阴差阳错,被逼出了一身才学。”
沈时安抬头看向陆明岳:瞧,骗的是这个傻子。
温九就是这么诓傻子的!
张晟轩看出了沈时安眼底的怀疑,遂问道:“不知陆夫人尊姓大名?”
温九未说话陆明岳便道,“我夫人姓温,单名一个九字。”
众人:温?
宋平洲笑了,“天盛皇朝的窃国者,天下的大罪人温濯也姓温,温可不是什么好姓。”
温九也笑了,“你再往大里扯扯,看看我认不认识天盛皇朝的皇帝。”
“所以你与温濯是否本家?”
宋平洲的话一出,陆明岳神色大骇,温家,绝不能是温家。若与天盛王朝的温家扯上关系,整个将军府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他又觉得宋平洲的话过于荒谬了,温家男女老少尽数被诛,数年未出现一条漏网之鱼。九儿她一个样貌普通家世贫寒的村妇怎么会和温家扯上关系。“
温九淡淡道:“我是大端国的温,论起来也许是天盛皇朝温家隔了几百代几千年的旁支。”
宋平洲:“就因为温濯,天朝王朝倾覆,各国混乱长达六年,至今仍无消停的势头。温氏一族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温家余孽本公子决不轻饶。”
温九嗤笑出声,“你是不是有病。”
宋平洲:“......你恼羞成怒了。”
温九不慌不忙,“匪盗头上贴个寇字,贪官袍上绣个贪字,你宋公子脚底踏个傻字。”
“你什么意思?”
宋成洲无奈解释,“陆夫人若真与温家有关,会姓温吗?肯定会改换姓氏。”
宋平洲:“那什么叫我脚底踏个傻字?”
宋成洲表示没眼看,这下陆明岳也懂了,温九在骂宋平洲傻,类比都不会,确实是个傻子。
沈时安陷入沉思没说话。
陆明岳赶紧道:“九儿就是寻常妇人,我岳丈一家也是地道的农户,平洲不要乱猜,我与九儿是同乡,知根知底。”
沈时安拿着画像道,“这画中人好像不是陆将军。”
陆明岳:瞧瞧,一个个装作多懂画的样子,还扯什么鸿庐先生,连画中人都看不清。九儿画了那么多的自己,哪幅画都是这个样子。
不过他当然不能这么答,“我夫人唯爱画我,这么多年未作过别的画。”
沈时安道,“这画中人似陆将军,又不是陆将军。陆将军威仪赫赫,这画中人温润如玉,儒雅脱俗。”
他其实更想说一句画中人比你好看多了,你莫不是眼瞎。
温九笑笑,“明岳在外威仪赫赫,与我同处一直是明媚温润的少年郎模样。关系不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同。”
沈时安被温九说迷糊了,莫非这真是温九美化后的陆明岳?
陆明岳频频点头,“正是如此,我夫人对我尤为偏爱。”
宋平洲听陆明岳如此肯定温九顿时气恼,他二人甜蜜有加,那自己堂姐又算什么?
他故意凑近沈时安,“我仔细看看,看画的是不是陆将军。”
沈时安闻言把画递给宋平洲,他想听听他们的看法,他总是觉得画上之人不是陆明岳。
宋平洲拿过来仔细瞧了瞧,然后......把画给撕了。
众人:?
温九:!
宋平洲:“画的不好,把我陆兄画的娘们唧唧的,不好看。我堂姐画工也好,回头让我堂姐给陆将军画一幅。”
挑衅,好直接的挑衅。
温九真怒了,多年没动过怒,连陆明岳背弃承诺她都没生这么大的气。心死了还生个鬼气!可是此刻,
宋平洲该死!
他可以撕陆明岳这个人,却不能撕她的画。
温九心里已经把宋平洲判了死刑。
他必须死。
陆明岳见温九变了脸色也很无措,他知道她最爱他的画像,虽然他不在意多一幅或是少一幅,可温九断不能容忍。
他赶紧安抚温九,“九儿,平洲莽撞,你莫要同他计较。”
温九笑了,“我观宋平洲印堂发黑,眉眼含煞,近日恐遭大劫,一年内必死于非命。”
宋平洲气死,“你,”
宋成洲也是一脸愠怒,但他还是把宋平洲的嘴捂住,“平洲住嘴。”
宋家在拉拢陆明岳,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陆明岳的关系。
陆明岳有些埋怨有些无奈的看向温九,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与宋家交恶,“九儿,你怎可如此言行无状,快跟平洲道歉。”
温九继续道:“他莽撞你劝我莫要计较,我说几句批语你怎么不劝他莫要计较?”
陆明岳看到温九眼中的嘲讽有些尴尬,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今日的处理方式,确实有些委屈她。
宋平洲咬牙切齿,“陆夫人,你这般行事让陆将军如何与同僚交际,都说贤内助,依我看陆夫人是个专门拖陆将军后腿的搅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