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率领两百平安卫精锐,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大晋京城。这座宏伟的都城,在高大的城墙和密集的坊市衬托下,显得庄严肃穆。然而,秦朗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份表面的平静之下,隐匿着一丝不安与紧张。
林思远早已先行回京复命,并尽力为秦朗“单膝接旨”之事做了淡化处理。尽管如此,朝中依然议论纷纷,对秦朗这个“草民出身,不识礼数”的家伙充满好奇与质疑。但弘平帝李煜力排众议,坚持要尽快召见秦朗。
勤政殿内,气氛庄重而肃穆. 弘平帝李煜端坐龙椅,面色沉静,眼中却藏着一丝期待。太子李承乾侍立一旁,神情略显复杂,既有对这位“传奇人物”的好奇,也有对其不合规矩行径的审视。而殿外,一道娇小的身影正焦急地探头张望,正是长乐公主李明月。她听闻父皇要单独召见那位“平定平安县城匪患,又敢单膝接旨”的秦朗,便吵着要来一睹真容。
“臣秦朗,参见陛下。”
当秦朗迈入殿内,只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时,殿内侍立的太监和宫女都吸了口气。太子李承乾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然而,弘平帝李煜却似早已料到,他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秦朗。
秦朗身着一袭朴素的青灰色长袍,身材挺拔,面容沉静,丝毫没有一般武夫的粗鄙,也没有文人的孱弱。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带着一种超越寻常的沉着与自信,仿佛能洞察人心。
“秦朗,免礼。”李煜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林思远已向朕禀报了你在平安县城所行之事,以及你接旨时的心意。朕知你心怀天下,不拘泥于俗礼,朕……允了。”
听到皇帝亲口承认,太子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殿外的李明月则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父皇竟真的应允了这等“大不敬”之举。
“谢陛下隆恩。”秦朗起身,不卑不亢。
李煜挥退了殿内侍奉的宫人,只留下了太子李承乾在旁。他看向秦朗,直接切入正题:“爱卿,邪马台贼寇侵扰我东南沿海,百姓苦不堪言。你有何破敌之策?”
秦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说道:“陛下,在谈论对策之前,秦朗想先与陛下讲一个秦朗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故事。”
李煜和李承乾都有些诧异,不明白秦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殿外的李明月也竖起了耳朵。
“那本古籍中记载,在某一个遥远的时代,也有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也曾面临来自东海岛国的侵扰。那些岛国之民,同样以劫掠为生,凶悍狡诈,被称为‘倭寇’。”秦朗声音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久远的传说,“他们并非只图财物,更意图占据中原沿海,将其作为跳板,图谋更大的疆土。陛下今日所见的邪马台,与那古籍中记载的倭寇,其心性与行径,颇为相似。”
李煜和李承乾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们原以为邪马台只是单纯的劫掠,未曾想到还有更深远的图谋。秦朗这番“古籍故事”,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让他们警惕万分。
“那……那个中原王朝,是如何应对的?”李煜急切地问道。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古籍中记载,起初,那个中原王朝也曾重文轻武,海防松弛,导致沿海受损严重。但后来,他们涌现出了一批卓越的将领,他们不拘一格,革新练兵之法,打造新式战船,甚至制造出威力巨大的兵器。他们不仅仅满足于在陆地上击败倭寇,更主动出击,深入敌境,摧毁其巢穴,切断其补给。同时,他们也大力发展海运,鼓励贸易,让沿海百姓安居乐业,从根本上杜绝了滋生海患的土壤。”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自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邪马台之所以敢屡犯我大晋,是因为他们认为我大晋腐朽虚弱,海防不堪一击。要平定海患,不仅要击败他们,更要打痛他们,打残他们,让他们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无力再犯!”
“秦朗以为,对付邪马台,有三大要点:一曰练兵,二曰利器,三曰攻心。”
“练兵:我大晋沿海将士,久疏战阵,体魄和战术都有待提高。秦朗带来的平安卫,便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部队,其练兵之法,可快速提升将士战力。臣请求陛下,允许臣在东南沿海建立练兵营,全权负责训练各地驻军,不分兵种,不分派系,只为大晋作战!”
太子李承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全权负责训练各地驻军,这几乎是将整个东南防务的命脉交予秦朗,这权力也太大了!
“利器:邪马台擅长海战,船坚炮利。我大晋现有水师战船老旧,火力不足。臣请求陛下,允许臣在沿海建立造船厂,并集中大晋最优秀的工匠,专门研究和改进现有兵器。臣虽不知那古籍中所载之“神兵利器”如何打造,但可依其描述,探寻改进现有兵器之法,提升其威力。唯有以更强大的利器,才能震慑住邪马台!”
听到“改进现有兵器”和“提升其威力”,李煜的眼神亮了起来。他深知大晋的制造技术水平,也明白秦朗不可能凭空变出闻所未闻的“神兵利器”。但秦朗能有这种革新改进的思路,便已是难能可贵。他相信秦朗在平安县城展现出的创造力,定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
“攻心:邪马台之所以能煽动子民来犯,是因其女王卑弥呼蛊惑人心,谎称大晋腐朽,为“天命所归”。”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对付这种蛊惑,不仅要武力剿灭,更要瓦解其信仰!秦朗请求陛下,允许臣在平定海患后,派遣使者前往邪马台,宣扬我大晋的仁义与强大,让邪马台子民知晓,中原并非虚弱,而是天威浩荡,不可侵犯!同时,亦可扶持邪马台内部反对卑弥呼的势力,让他们自乱阵脚,彻底解除我大晋的后患!”
这番话,让李煜和李承乾都陷入了沉思。秦朗的对策,不仅仅着眼于军事胜利,更考虑到了长远的战略与政治影响。这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将的范畴,更像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宰辅。
李煜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秦朗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却又深不可测的男子。
“好!好一个秦朗!”李煜连声赞叹,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爱卿所言,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要害!练兵、利器、攻心!若真能依爱卿之策,何愁邪马台不灭!”
“朕准了!朕将全权授予你调动东南沿海兵马之权,所有军需物资,优先供应!你所提的造船厂和兵器作坊,朕亦会全力支持!至于邪马台内部之事,你可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示!”李煜语气激动,仿佛看到了大晋中兴的希望。
太子李承乾看着父皇对秦朗的器重,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秦朗的出现,将彻底改变大晋的格局。他隐隐觉得,这个神秘的秦朗,将来会是他登基后最大的助力,也可能是最大的变数。
而殿外的长乐公主李明月,早已听得如痴如醉。她从未见过如此气魄非凡,言辞独特之人。秦朗那一番“古籍故事”和“三大要点”,彻底颠覆了她对战场和国家命运的认知。他不是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夫,也不是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迂腐文人,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智慧与胆识。
当她偷偷从门缝中,看到秦朗那张沉静而自信的侧脸时,她的心湖,仿佛被轻轻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起阵阵涟漪。少年慕艾,英雄气概,在这一刻,深深烙印在了长乐公主的心中。她的目光追随着秦朗的身影,久久无法移开。
秦朗对殿外的窥探毫不知情。他只是在与李煜商议更多细节。他知道,得到了皇帝的全面支持,他才有了施展抱负的基础。
“谢陛下信任!”秦朗再次拱手,“秦朗定当竭尽所能,为大晋平定海患,不负陛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