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亮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生活中那些坎坎坷坷,他突然觉得屁都不是。
赵大海当初也可谓这一带呼风唤雨的焦点人物,如今也不是落魄到求他这个眼中的仇人。
算了,该忘记的就忘记吧,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躺在床上,他突然间特别想崔英,想紧紧拥抱住她,告诉她,他真的爱她,在乎她。
想过崔英以后,他又想起了大哥大嫂,平淡的日子,柴米油盐的日子,有哭有笑,有抱怨有争吵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想到这里,他释怀了很多。
看来,人这一生经历会让人改变,若只是语言就会变得苍白无力。
回来一趟,让他的心神都平静了很多,他才领悟到书中的一句话来,家永远是浪子们疲惫时最好的归宿。
他计划好了,明天就准备返回汕头,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人生地不熟的,他对崔英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晚他睡得很晚,想了很多的事,也觉得自己的肩上沉甸甸的。
天一亮,他一醒来,就去了大哥家。
想不到嫂子和大哥起的比他还早,正在张罗着早餐。
林大明关心的问道:“二亮,你昨晚去哪里了?到饭点了,去找你几次,门都在锁着,也不知道给我们说下。”话到最后,有些抱怨起来。
“哥,你猜昨晚和谁在一起吃饭?”二亮故弄玄虚的问道,他猜测大哥大嫂无论如何都猜不到。
“大金?新生?”林大明说着二亮的几个发小。
二亮都摇了摇头,安然有点着急,笑着说:“别卖关子了,猜不出。”
待大嫂将饭菜都端到桌子上,几个人坐下后,他才说道:“哥,那个赵大海近来你们都见过没有?”
林大明很随意的说道:“前些日子,在集市上还见过他一面,我还提起过你,希望你俩不要再升级矛盾,但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随便聊两句就分开了,你见到他了?”
安然一听,心里一阵紧张,生怕赵大海提起那点丑事来。
二亮吃了一大嘴馒头,嘴里呜哩哇啦半天,林大明才听的出来,他见到赵大海了。
他又细心的端详了二亮半天,看他脸上没有伤痕,整个人状态还不错,才宽了心。
说道:“我还真怕你俩一碰面就要打起来,他没说什么吧?”
“说了很多,说完之后,我反而有些可怜他了,哎!”二亮心里并不好受。
安然是个细腻的女人,她脱口而出道:“难道是被孙寡妇抛弃了,这个坏东西,也是活该!”她愤愤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他病了,肝硬化晚期,估计也活不时间了!”
二亮这句话也惊到了林大明和安然,他们俩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话来。
“二亮,真的还是假的,这些话可别乱说!”安然惊讶过后,还算冷静的提醒着二亮。
“嫂子,我真没骗你,晚上是他拉我去吃的饭,饭桌上病例我都看过了……。”
林二亮将遇到赵大海以及整个过程又讲了一遍。
三人瞬间都沉默了,各自怀着心事!
林大明想到自己的身体,心情格外不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家里一大堆的事,还需要他处理,他绝不能倒下。
以往被安然抱怨时,还喜欢把死挂在嘴边,可今天真遇到关于生死的问题,他反而内心坚强了很多。
“二亮,这件事你还是暂不要给崔英说,知道了一定会伤心,可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林大明还是开了口,对二亮叮嘱起来。
“哥,我知道了。如果赵大海真有个意外,你记得及时告诉我。”二亮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
“上面的电话号码是崔英上班地方的电话,有事记得打过来。”
林大明拿过纸条看了看,其实什么也记不住,转身递给了安然。
“收起来吧,可别弄丢了!”
安然瞪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照搬了,二亮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真正的夫妻生活应该是这样吧?
他总觉得他和崔英不像夫妻似的,彼此间太过于在乎对方了。
可转念一想,五年后,十年后,若干年后,自己还会是这样吗?他心里也没了底。
吃过早饭后,二亮叮嘱了哥嫂一些保重身体的话,就离开了。
开往县城的破中巴已经换成了新的,但车上的人,似乎越来越老龄化。
这些年出门打工成了一种风气,大家从原始的欲望里解脱了出来,比谁能挣钱成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二亮闭上眼睛听着两个老汉自豪的谈着各自的儿子。
一个说:“我家老大,连小学都没有上,现在在广州每天都有一千来块钱。老板对他特别好,说以后还要给他涨工资……。”
那感情、那气场,仿佛广州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另一个更牛,口气更大,也抢过话说道:“我家闺女也不错,在制衣厂都是大领导了,下面管着十来个人呢,听说里面还有美国人,那个子都二米多……。”
二亮实在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心想广州真有这么好,就不会有很多流离失所的人了。
不过,他的这声笑,惹得两个老汉不高兴了,一个老汉自言自语道:“刚才咱说到那个地方了?”
“说到美国人了!”另一个赶紧提醒。
接着两人又开始吹嘘和相互吹捧起来,二亮无奈只能听着。
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一道道水,但早已物是人非。
大巴车偶尔的颠簸,顿时车厢内一片谩骂声。
这个世界也变了,无论老人、中年,男男女女们都变得不愿包容起来。
到了县城,他还要转车去市里的火车站,趁还没到发车时间,他来到车站门口的小卖部,给崔英打去了电话。
崔英听到老板说找自己,就想到了二亮,这个世上他也只有二亮这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了。
她慌忙接过电话,就问道:“是二亮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她想二亮了,其实二亮何尝不是?
二亮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不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