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令仪回到下榻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推开厚重房门的瞬间,她脸上那份因秦霄的“玩笑”而残存的轻松笑意,便如同被寒风吹过般,瞬间凝固了。
甚至不需要开灯,她便感知到了。
套房客厅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方向的昂贵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的轮廓。
模糊,却带着无法错认的阴鸷。
不需要看清面容,只凭那股熟悉的、阴沉压抑到骨子里的气息,凤令仪就知道是谁。
叶辰。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进来的?
无数疑问掠过,但旋即被一股更强烈的厌恶覆盖。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她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叶辰缓缓转过身。
客厅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此刻却布满了阴鸷和戾气。
他的眼神怨毒,死死地黏在凤令仪身上,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我听毒蝎说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每一个字都透着危险。
“你今天,去见了秦霄。”
他一字一顿,仿佛在确认,又像是在宣判。
“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叶辰必杀的敌人吗?!”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杀意。
凤令仪心头一凛,面上却强作镇定:“我见谁,似乎不需要向你报备。”
“呵,”叶辰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不需要报备?”
不等凤令仪再开口,叶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几步就冲到了她的面前。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凶悍的劲风。
他一把揪住凤令仪身上价值不菲的丝绸衬衫领口,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都拽得向前踉跄了一步。
衬衫布料紧紧勒在她的颈项,呼吸骤然困难。
浓重的烟草味混合着他身上某种冷冽的、带有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凤令仪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呕吐出来。
“贱人!”叶辰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高高扬起,一个巴掌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狠狠抽在她的脸上!
“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跟那个秦霄眉来眼去的,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矜持!”他的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暴虐,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我看你是欠操了!”
“老子今天就办了你!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撕拉——”衬衫领口被他粗暴地扯开,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纽扣崩飞,滚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攫住了凤令仪的心脏,让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风带来的压迫。
完了。
叶辰那只扬起的手带着毁灭性的力量落下!
电光石火之间,秦霄那张带着几分戏谑又异常认真的脸,和他那句听起来无比荒谬、甚至有些幼稚的话,如同闪电般划过凤令仪的脑海。
“戴着这个。”
“如果有人想对你不轨,或者要攻击你。”
“你就在心里,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晚安,玛卡巴卡’。”
荒唐,可笑!
但在这一刻,这成了她唯一的稻草。
“晚安,玛卡巴卡!”
她在心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濒死的绝望和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尖叫出这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咒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叶辰扬起的巴掌,凝固在了半空中,距离她的脸颊只有几寸的距离。
风停了。
他脸上的狰狞和暴怒,像是劣质的油画般僵住。
然后,他眼中的凶光开始涣散,瞳孔失去了焦点,身体控制不住地摇晃了一下。
“嗯?”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疑问,似乎有些茫然,揪着凤令仪衣领的手也失去了力道,无力地松开了。
凤令仪感到颈间的束缚骤然一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大口喘息。
紧接着,叶辰就如同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脚步虚浮地向后踉跄了两步,眼神空洞。
扑通一声闷响,他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身后柔软的大床上,床垫都随之震颤了一下,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然而,即便是昏迷了,他的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声音含混不清,却充满了恶毒和怨恨。
“贱人……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等老子醒了……就把你衣服扒光……让龙王殿的兄弟们都好好爽一遍……看你还敢不敢……”
“凤令仪……你以为老子真的喜欢你?”
“呵……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不过是看中你凤栖结社那点钱罢了……还有你这身段……”
“你的身体……玩玩还可以……等老子腻了,就像垃圾一样丢掉……”
“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一个工具!一个踏脚石!”
“还敢跟秦霄勾勾搭搭……那个废物……等我解决了柳家的事情,下一个就是他……”
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一句句,一下下,狠狠地扎进凤令仪的心脏最深处,剐得她鲜血淋漓。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他亲手撕下了伪装,露出了最狰狞、最丑陋的内核。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听着叶辰在无意识中吐露出的、最真实、最丑陋的“真心话”。
眼前这个男人,是家族长辈费尽心思为她选定的“良配”。
是为了家族利益,她不得不虚与委蛇,甚至准备牺牲自己婚姻去接受的“命运”。
可这命运,竟是如此的肮脏,如此的不堪一击。
原来,她在他眼中,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无声滑落。
她缓缓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亲人要将她推入这样的火坑?难道那些所谓的家族利益,就比她的幸福,甚至她的人格尊严更重要吗?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眼泪流干,喉咙发哑,只剩下空洞的抽噎。
凤令仪缓缓抬起头,用手背用力擦干脸上的泪痕。
泪水冲刷过的眼眸,不再有水汽迷蒙。
原本盈满水汽、带着一丝柔弱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与狠厉。
那恨意,不仅是对叶辰,也对那些将她推向深渊的所谓亲人。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身,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哭泣而有些摇晃,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一步步走到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旁,拉开拉链。
从包包内层一个隐秘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极其纤细、约有三寸长短、通体泛着幽幽冷光的金属长刺,尾部雕刻着精致的凤羽纹路,在灯光下折射出森然的光。
凤栖结社代代相传,专供女子防身的秘宝——凤尾刺。
此刺淬有奇毒,见血封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
她冰冷的手指紧紧握住了同样冰冷的刺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刺柄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大床,走向那个仍在昏睡中,嘴里偶尔还在嘟囔着恶毒话语的男人。
她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破碎的心上。
只要杀了他。
只要杀了这个人渣。
这一切的屈辱、痛苦、和令人作呕的命运,就都能结束了……
是吗?
凤令仪眼神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凤尾刺,锋利的尖端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寒芒,对准了叶辰毫无防备的脖颈大动脉……
那里,正随着他无意识的呼吸轻微起伏着。
凤令仪眼神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凤尾刺,锋利的尖端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寒芒,对准了叶辰毫无防备的脖颈大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