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马鞍山;本篇故事由20个小节组成:
【01】当上了工人阶级;【02】武阿培木工组;【03】工地午餐;【04】运砖;【05】挑战;【06】推车较技 45pK53;【07】天道独秘;【08】拜师;【09】五大件;【10】背斧;【11】扳腕;【12】初试铜力士;【13】再逢黑旋风;【14】中庸怪招;【15】祸从天降;【16】金丝缠腕;【17】善扑跤士;【18】布库较技;【19】自铧解盘;【20】结束语-年轻。
平民施工手记,生活用心灵体验,或许凡俗但真实,或许平庸但诚挚。
本故事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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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武阿培木工组
劳资科的一位工作人员把我带到二工地劳资组,劳资员又带我到武阿培木工小组的宿舍并告诉我:“这是主任亲自安排的,武阿培小组是公司的先进小组,在这样的小组,你好好干,一定会有出息的,这是你的床位,你自己先休息一下,他们再有二个小时就下班回来了。”
我把行李放在床位上,信步在周围转了一圈,二工地的住地是一个三层的楼房,楼房的外墙粉刷着米黄色的涂料,室内干净明亮,不像是工棚工地,却像是一座漂亮的办公楼,五十年代末期六十年代初期的建筑一般都是清水墙面,为了节约,建筑物很少进行外墙的装修,连我们的教学楼都是清水墙面。工地的大门右侧是一个灯光篮球场,左侧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前面是一工地,一工地的前面是公司办公大楼。办公大楼就在雨山脚下,一个巨大的运动场周边有沙坑、单杠、双杠……转身向西是公司大食堂,影剧院和阅览室……这和我原来勤工俭学打工时的工地和工棚绝然两样。后来我才知道,利用永久性工程不仅改善了施工队伍的居住和生活条件还节约了大型临时性工程的费用。
看着三三两两下班回来的工人,今天是报到第一天,得给小组一个好印象,我拔腿朝宿舍跑回。一进门,劳资员已经等候在宿舍里。还好,师傅们还没有回来。
“不好意思,还没有请教您贵姓?”我问劳资员。
“免贵,我姓黎。”劳资员不冷不热的回答。
随着脚步声,师傅们回来了。“这是武阿培师傅”劳资员一边介绍一边拉过我:“这是刚刚分配来的学生考绿君子。”
“知道了。”武阿培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再没有下文。
我抢上前一步向武阿培鞠了一躬说:“给您们添麻烦了,请多多关照。”
劳资员介绍完转身离去。
晚餐后,七点至九点是小组学习时间,组长武阿培去参加工地会议,小组会由副组长华西麟主持,华师傅一一介绍了小组的师傅:“武阿培你已经认识,我是华西麟这是计村暔、丁勇全、丁亘迩、丁巴朗、贺亥铨、四级、柳自铧、邓岩鑫、王志举、山芋、邹畅城……”
小组会上我才发现,大部分的师傅都是满口的吴侬软语的下江话(指长江下游地区的语言)。除了几个年轻的师傅和学徒外他们大多来自上海、无锡、常熟一带。
经过几天的接触,我对小组渐渐有了了解。
武阿培,组长,党员,总公司劳模,七级木工(五六十年代七级已经是木工等级的顶峰);
华西麟,七级木工,副组长,党员,公司先进生产者。他谦和憨厚,未语先笑,自有一种亲和力。遇有革新攻坚,无论脏活累活难活,他都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他技术全面,读图识图和组织能力特强,在在组内享有很高的威信,组长常常外出开会,小组内外一应事务均由他来打理。
丁勇全,七级木工。年纪最大,最受尊敬的师傅,曾经是湖北省劳模,他发明的多刃刨子,在多次技术比武中夺冠,是武阿培的前任组长,因为文盲识图困难让贤武阿培(因没有文化不能识图,按国家等级标准五级工都必须具备读图识图的能力,公司以有特殊贡献为他报请上级破格晋升七级)。
计村暔,六级木工。无锡人氏,不善言辞,踏实肯干,尤善细木工,被称无锡细木王,(操作技术已达顶级标准,就是因为没有文化不能识图,而未能晋级)。
丁亘迩,丁勇全长子,受家传,身负绝技,六级木工,是小组的质量员(后来成为公司质量检查科的骨干,是工人出身的技术员)。
丁巴朗,五级木工。下班后收拾得干干净净,西装革履,一身名士派头,不知者,必以为是个大干部,技如其人,干起活来干净利索清清爽爽,是小组的文明施工员。
贺亥铨,五级木工。干活以快稳着称,参加工作15年无一次安全事故记录,任小组安全员。
四级,四级木工。常熟人氏。我曾经询问他怎么叫“四级”,据传,他论技术其实已经到达五级水平,入厂考工时他却自降一级,报考四级,后因国民经济调整就再也没有升级的机会。大家都叫他四级,叫着叫着竟然忘了他的本名。而他的斧却使得出神入化,据说,在技术比武时制作木屋架,一根根原木,不用划墨弹线,只见手起斧落,木屑飞舞,他七里咔嚓三下五除二,榫卯工成,结构精准,合丝合缝,以其快准拔得头筹。
柳自铧,四级木工。这是小组里年轻师傅中唯一的湖北人氏(一口顺溜的吴侬软语,不知者还以为他就是下江人),也是一名工人“秀才”,他没有上过正规学堂,幼时放牛,常常在农村私塾讲堂旁听偷学,写得一手好字,博古通今。他虽然年轻,却吸取了组内各师傅技艺之长,又揉合了湖北家乡工匠技艺,技术全面,通过夜校学习能读图识图,估工估料亦有所长。是工地的后起之秀。
剩下的几位是三年学徒期刚满的小级工。名师出高徒,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唯独组长武阿培,没有了解到他的详细情况,除了劳模橱窗中的照片和简介外,似乎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身高还不到一米六,肩佝背偻,行动迟缓,满脸菜色,好像大病初愈还没恢复的病人,面无笑容,我已经报到上班一个星期了,还没有见他笑过,更没有见他正儿八经地干过活,他常常接到通知参加工地的各种会议,到现场也是东逛逛西看看,但是班组无论老少对他却服服帖帖,任凭他指东划西吆三喝六。(后来的几件事才让我刮目,让我见识到马王爷的第三只眼。他不仅技术精纯,记忆好,心算快,组织能力特强,多次提出合理化建议,为国家节约大量资金,是公司工地排险攻坚的好手。他由班长、工长、段长、工地主任……升任公司经理。当然那是若干年后的事情了,这才叫“人不可貌相”。)
到小组已经有些天了,和师傅们混了个脸熟,虽然相见如宾,但总是觉得哪儿不对劲,我知道这只是面熟而不是心熟。
中午,我忘了带碗筷,就买了一张半斤的大饼……
下节请看《【03】工地午餐》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