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消毒水的气味黏在长江货栈总部的玻璃幕墙上,雷宜雨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比电子屏跳动的订单数据慢了半拍。助理推门时带进一阵冷风,手里捧着刚从工信部取回的金属箱,箱盖上“国家商品溯源中心”的钢印还泛着冷光。
“雷总,防伪码系统昨晚试运行,第一批贴码的医用纱布已经发往全国。”助理声音压得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雷宜雨掀开箱盖,十六位数的防伪码样本躺在黑色丝绒衬布上,像一排沉默的哨兵。他拾起一枚对着光,隐约能看见激光刻蚀的“2003.04.08”——非典最烈时,他带着骑手往小汤山送第一批防护服的日期。
“马化腾的服务器资源接进来了?”
“腾讯云凌晨三点同步了日志,但……”助理喉结滚动,“马云刚才派人传话,说咱们把商品数据和工信部机房绑定是‘拿国家资源当护城河’。”
雷宜雨忽然笑了。他想起半个月前西湖边那座商业抗疫纪念碑,马云盯着碑文里“长江货栈调度系统接入国务院应急体系”那行字时抽搐的嘴角。现在阿里健康的冷链车还在用纸质送货单,而货栈骑手扫码时,诺基亚手机里压感芯片的震动已经能精确到毫米级误差。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透过落地窗,看见周鸿祎的奔驰急刹在广场,他拎着个鼓囊的公文包闯进大厅,保安拦都拦不住。五分钟后,这位红衣教主把一摞文件拍在雷宜雨桌上,最上面是份做空报告,标题用红笔圈着“长江货栈防伪系统可被黑客篡改”。
“老雷,德意志银行那帮孙子准备用这玩意儿明天砸盘!”周鸿祎喘着粗气,“他们买通了你供应链上的分包商,试出用强电磁脉冲能擦写防伪码——”
雷宜雨抬手打断他,从抽屉里抽出张光盘扔过去。光盘标签上印着“腾讯云服务器日志:非典期间武汉发热门诊物资调度记录”。周鸿祎愣神的功夫,走廊传来马化腾特有的轻快脚步声。
“电磁脉冲?”小马哥推门时眼镜片上还沾着雨水,“老周你忘了我给货栈做的灾备系统?每批防伪码生成时,华为的基站已经在用废钢渣提纯材料做信号屏蔽层了。”他瞥见做空报告,突然乐出声,“这漏洞是我去年故意放给雷总钓鱼的。”
雷宜雨把玩着防伪码样本,窗外的阳光忽然刺破晨雾。三天前,他让任正非把华为实验室里那台能监测纳米级材料形变的仪器改装成扫码枪,现在那机器正在深圳海关盯着援非医疗物资的集装箱。德国人开价九位数想买技术,却不知道最核心的算法藏在防汛墙里那块沉默的硬盘中。
午后的战略会上,王志东演示到一半,大屏幕突然切入杭州现场画面——阿里健康的技术总监正对着媒体夸耀他们的新防伪系统,背后展板却明晃晃印着长江货栈的专利号。雷宜雨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手机震动,收到张朝阳发来的搜狐财经快讯:《国家质检总局将长江防伪标准列为医疗物资强制认证要求》。
暮色降临时,雷宜雨独自站在机房。十六排服务器蓝光闪烁,每道光路里都流淌着非典时期骑手们用自行车铃铛和体温夯实的信任。玻璃门上倒映出身后的货架,那里摆着台积电工程师偷偷送来的晶圆残次品,现在它们成了防伪码芯片的物理指纹。
窗外忽然炸开烟花,是骑手们在庆祝投诉率下降82%的战报。雷宜雨摸出摩托罗拉手机,给任正非发了条短信:“德国人的报价再加三成,就说我们防汛墙里还埋着非典的基因测序数据。”
江风掠过,吹散最后一丝消毒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