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武汉东湖泛着微光,实验室外的梧桐叶上水珠悬而未落。雷宜雨指尖敲击着信越化学的质检报告,纸张边缘微微卷曲——退火参数争议已僵持半月,香港保税仓库那批新加坡半导体设备又因海关滞纳金濒临罚没。他抬眼望向窗外,远处乌云未散,像极了亚洲金融风暴下那些摇摇欲坠的科技企业。
“林工,”他忽然开口,“联系华强北的老徐,电容按天津显像管厂的参数改,三天内装箱走铁路专列。”林佩佩刚要应声,他又补了一句,“贴‘防汛应急物资’的标签。”这招屡试不爽,但此刻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信越化学的刁难背后,是c-cube的专利狙击正步步紧逼。
林佩佩踩着高跟鞋穿过人群,台积电的工程师团队正对大陆展台嗤之以鼻。“解码芯片?你们连光刻机都没有。”领头人闽南语夹着英语,声音却故意拔高。她递上湖北省再就业培训中心的名片,笑容未变:“十万片晶圆订单,首付30%用特批培训名额抵扣。”对方愣住时,她已拨通电话:“雷总,台积电的人到了,但华强北的电容……”
电话那头,雷宜雨正盯着北京中关村发来的传真。刘强东的京东多媒体账目赤字触目惊心,附页却是一份手写的冷链算法公式——稚嫩但精准。他忽然笑了:“给大强子三十万,买他算法十年授权。条件是……”笔尖在合同上顿了顿,“二十年后我要一个董事会席位。”
深圳华强北,山寨帝国的野望,老徐的作坊里弥漫着松香味,二十台二手Vcd机芯堆在角落。他按雷宜雨的指示改了电路图,又往《芯片维修手册》里塞了三处错误。“c-cube的法务就算拆机也发现不了。”他叼着烟嘀咕。门外突然传来喇叭声,潮汕商人带着东南亚订单上门:“雷生说,芯片贴‘长江电子’的标,每片再便宜五毛。”
雷宜雨的电话深夜切入:“老徐,加印十万份手册,专供县供销社。”挂断后,他翻出吴晓波上周寄来的《大败局》样书,在扉页写下一行字:“网民规模预测模型已随信附上——未来十年,数据比钢铁值钱。”
北京中关村,刘强东攥着三十万支票站在海鲜大排档棚下,雨水顺着棚布缝隙砸在账本上。雷宜雨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算法改名‘京东算法’,明天去找杨元庆。”年轻人猛地抬头:“联想会投三百万?”雷宜雨只是笑:“你只管告诉他们,这是未来能对抗亚马逊的物流网。”
同一时刻,张朝阳在隔壁包厢摊开“竞价排名”企划书,周鸿祎则反复划掉“杀毒软件收费”的字样。雷宜雨推门而入时,两人同时起身。他丢下一份Facebook的股权协议复印件:“免费模式搭广告,比卖许可证赚得多。”
流水线上,四十岁的王桂芳正跟着台湾工程师学电路板维修。三天前,她还在为儿子的学费发愁。雷宜雨蹲下身,捡起她掉落的焊锡丝:“这批主板修完,送你们去学比特币钱包操作。”女工们面面相觑,却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上面写满《就业优先建议书》的提纲,边缘还画着几个潦草的比特币符号。
省政府座谈会上,雷宜雨将便签推给发改委主任:“消化十万下岗工人,我能做到。但《电子签名法》得加一条——”他敲了敲桌面,“区块链存证技术,必须写进实施细则。”
扎克伯格收到邮件时,雷宜雨正站在东湖实验室的炉子前。信越化学终于妥协,按天津参数验收了那批退火设备。炉火映着他眼底的算计:“林工,通知高盛增持亚马逊。”窗外,最后一滴雨从梧桐叶上坠落,砸碎在《网民规模预测报告》上——那被圈出的“8000万”数字渐渐洇开,无人看见。
潮汕商人的货轮鸣笛离港,甲板上堆满贴错标签的电容;北京胡同里,刘强东撕掉“京东多媒体”的招牌;深圳华强北的《芯片维修手册》正通过拖拉机运往县城。雷宜雨点燃一支烟,烟雾中浮现出二十年后的某东帝国股东名单、Facebook的青少年模式、以及比特币账户里沉睡的九成储量。
这一夜,暴雨冲刷了所有痕迹,唯独野火在灰烬中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