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武汉东湖泛着微光,实验室外的梧桐叶上水珠未干。雷宜雨推开玻璃门,指尖还沾着昨夜批阅文件留下的墨迹。桌上摊开的信越化学质检报告被红笔圈出十七处参数争议,旁边是香港海关发来的设备滞留通知——那批从新加坡拍卖行抢下的半导体仪器已在保税仓搁置四天,滞纳金每小时都在跳动。
“林工,把华强北的电容样品装箱。”他头也不抬地吩咐,钢笔尖在晶圆厂图纸上划出一道锐利的线,“走铁路专列,标签贴‘防汛应急物资’。”
林佩佩抱着文件夹欲言又止。三天前台积电的工程师突然提前抵达广交会,而他们自研的Vcd解码芯片刚被c-cube以专利侵权为由告上加州法庭。
雷宜雨突然轻笑一声,从抽屉抽出份泛黄的《天津显像管厂操作手册》扔过去:“1984年他们能用土炉子做出显像管,现在武钢下岗的炉前工凭什么搞不定退火工艺?”
刘强东推开北京中关村招待所的房门时,西装袖口还滴着雨水。他攥紧的塑料袋里装着“京东多媒体”的账本——过去三个月代理刻录机的利润,刚够支付下季度房租。
“三十万,换你冷链算法十年授权。”雷宜雨将支票推过茶几,指尖点了点条款末尾,“名字改成‘京东算法’,联想的人明天会带着合约来找你。”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刘强东瞪大的眼睛。他当然不知道,二十年后的纽约证券交易所里,这支股票代码会挂在科技板最醒目的位置。
同一时刻的深圳华强北,老徐蹲在柜台后改装Vcd机芯。长江电子的商标被刻意烙在芯片背面,比c-cube的便宜三成。“县供销社要五千套?”他扯着嗓子对电话喊,“让伙计把《芯片维修手册》里的电路图描错两处!”
琶洲展馆的冷气吹不散林佩佩后背的汗。台积电的制程专家正用放大镜检视他们的晶圆样品,玻璃展柜下藏着连夜调过参数的光刻机演示仪。
“十万片订单,首付用湖北省再就业培训名额抵扣。”她递上合同,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武汉电视机厂还有两千名熟练工待岗。”
展馆另一头,雷宜雨正与穿花衬衫的潮汕商人碰杯。三巡酒后,对方答应将山寨Vcd的出口订单全数转给长江电子——代价是雷宜雨私人担保的东南亚航运通道。
吴晓波收到国际快递时,包裹里的谷歌招股书复印件还带着油墨香。附页潦草地写着“网民规模预测模型”,某个数字被红笔圈了重圈:8000万。
这数字此刻正躺在雷宜雨的保险箱,与扎克伯格的回信并列。三天前他给哈佛那个辍学生发了邮件,建议给社交平台增设“青少年模式”——当然,随信附上了五万美元的种子投资协议。
暴雨再临的深夜,雷宜雨独自站在武汉电视机厂车间。下岗女工们正在流水线上组装电路板,烙铁的白烟混着潮湿的空气升腾。他摸出口袋里的便签纸,上面是写给省政府的《就业优先建议书》提纲,最后一栏标注着“区块链存证技术纳入《电子签名法》”。
纸页边缘,有个铅笔勾画的符号像极了比特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