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陵矶港的晨雾还未散尽,昨夜被查封的周家建材仓库外,几名工人正将印有“防汛专用”字样的浮标装车运往废品站。雷宜雨站在堤坝上,手里捏着半张被江水浸湿的粮票——那是从浮标电路板夹层里剥落的最后一条线索。姜敏小跑过来,递上一份电报:“长沙那边截获的消息,周家残党在株洲电子厂藏了批人,都是去年国企改制下岗的技术员。”
雷宜雨将粮票折进西装内袋,忽然笑了:“技术员?那得会会。”
株洲电子厂旧宿舍楼
程砚舟踢开锈蚀的铁门时,墙角缩着的瘦高男人猛地将电路板往身后藏。地上散落着焊枪和改锥,窗台摆着一排用防汛电缆铜芯自制的信号放大器。
“谭工是吧?”程砚舟蹲下来,拾起半块刻着武钢厂徽的残片,“用国企报废的晶片做黑客工具,倒是个路子。”
谭工喉结动了动:“你们是防汛指挥部的?”
“比那强点儿。”程砚舟掏出汉正街老茶楼的会员卡——这是九二年收编地下情报网的信物。谭工瞳孔骤缩,当年他替周家做黑市交易时见过这卡。
“周家完了,但你的手艺还能活。”程砚舟甩给他一沓文件,最上面是长江实业半导体车间的聘书,底下却压着谭工女儿在长沙医学院的欠费单。
焊枪咣当落地。
汉口“香满楼”后厨
杜青山把微波炉拆得只剩骨架,指着变压器上新鲜的焊点:“防汛电台的滤波芯片,接的是株洲那批人改的电路。”
雷宜雨舀了勺热干面酱料淋在电路板上,油脂渗入刻痕后显出淡蓝纹路——与粮票油渍编码如出一辙。“谭工交代了?”
“嘴硬,但他徒弟扛不住。”姜敏展开图纸,“周家让他们把黑客程序刻进武钢轧辊的纹路里,每次钢厂出货,数据就跟着钢材流向全国。”
窗外传来货轮鸣笛声,雷宜雨突然抓起酱料罐:“去江岸仓库!周家真正的服务器在——”
“在轧钢机的冷却水箱里。”徐蔚推门而入,制服上沾着机油,“刚查了青山镇水泥厂的采购单,他们用防汛水泥封了二十台服务器,就埋在轧钢车间地底下。”
武钢三产废弃车间
暴雨冲刷着天窗,谭工颤抖的手接过程砚舟递来的老虎钳。六台轧钢机嗡嗡作响,冷却水管里流动的不是水,而是混着磁性钢渣的导热油。
“截流数据简单,但周家设了熔断程序。”谭工将钳子卡在主控阀上,“一旦触发,所有数据会通过防汛频段传往缅甸。”
雷宜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扯下领带缠住阀门:“那就让水倒流。”
轧钢机骤然停转时,杜青山正用热干面汤里的醋酸腐蚀服务器机箱锁。数据流如溃堤洪水般涌向备用信道,却被姜敏提前架设的伪基站拦截——那是用九三年国库券印刷机改装的信号干扰器。
长沙医学院缴费处
谭工攥着刚补缴的学费收据,身后传来程砚舟的声音:“长江实业在岳阳建了技术培训学校,校长是你当年的车间主任。”
拐角处,雷宜雨正翻阅谭工徒弟的供词,忽然指着一行字笑了:“周家还藏了批下岗会计在荆州?”
姜敏会意,抽出大哥大拨号:“让汉正街那帮‘九二届股评家’动起来,该清账了。”
暴雨初歇,岳阳港的浮标残骸被装上开往武汉的货轮。船舱深处,二十台烙着“长江实业1996”的崭新服务器静静闪烁,散热片上还沾着三峡钢渣的磁性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