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九江防汛指挥部的百叶窗,在雷宜雨手中的bp机上投下细密的条纹。昨夜那场无声的电子战刚刚落幕,周家的地下股评网络被彻底击溃,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未散的硝烟味。
杜青山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叠泛黄的票据,上面沾着辣油和铟粉的痕迹。“周家表亲的桑塔纳后备箱里搜出来的,”他抖了抖票据,“全是武钢三产食堂的饭票,磁条被改写过。”
雷宜雨接过票据,指腹擦过磁条边缘,触感微涩。他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苏晚晴:“能还原吗?”
苏晚晴摇头:“磁条被电解液腐蚀过,数据断层严重。但……”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一个铝箔包裹的物件,“周家漏了这个。”
铝箔展开,露出一块沾着红油的电路板,边缘焊点粗糙,显然是手工改装的。程砚舟凑近看了看,忽然笑了:“bp机射频模块,但接的不是天线——是热干面优惠券的导电墨点。”
雷宜雨眼神一凝。
武汉,长江实业总部。
许成将一摞热干面优惠券摊在会议桌上,每张券角都印着细密的黑色纹路。彩凤用镊子夹起一张,对着灯光调整角度,墨点反射出金属光泽。
“周家想用这个当信号中继?”彩凤皱眉,“可热干面券又不是bp机,能传什么数据?”
程砚舟已经拆开一张券,用万用表测量墨点间的电阻。“不是传数据,是触发指令。”他指着墨点排列的规律,“像摩斯电码,但更简单——比如‘买进’或‘抛售’。”
雷宜雨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许成:“长江牌热干面最近销量如何?”
“翻了三倍。”许成翻着报表,“周家降价甩卖Vcd时,我们搭售优惠券,几乎每家每户都有。”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杜青山吹了声口哨:“周家这是把全武汉的餐桌都变成交易终端了。”
汉正街,长江热干面旗舰店。
雷宜雨和程砚舟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两碗淋满芝麻酱的面。店里人声鼎沸,收银台前排队的顾客手里几乎都捏着优惠券。
程砚舟压低声音:“如果周家用券角墨点传递指令,那么接收端在哪?总不能让股民天天对着灯光看代码。”
雷宜雨用筷子挑开面底,露出垫在碗底的一张硬纸片——印着股票走势图的“长江证券资讯卡”。他指尖点了点卡片边缘的金属镀层:“接收端在这儿。券角墨点接触卡片镀层就会形成回路,触发预设指令。”
程砚舟倒吸一口气:“这不就是……”
“简易版的股票交易终端。”雷宜雨放下筷子,“周家借我们的热干面铺渠道,再用防汛频段加密传输数据。难怪他们敢抛售bp机——因为真正的交易网络藏在碗底下。”
店外忽然传来骚动。一个穿铁路制服的男人挤进人群,将一叠优惠券拍在收银台上:“换十碗面!要券角带黑点的!”
程砚舟猛地站起,被雷宜雨按住肩膀。“别急,”他眯眼看向那人制服上的徽章,“武汉铁路局的……张科长的人?”
傍晚,长江实业地下实验室。
苏晚晴将热干面券和资讯卡叠在一起,接入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随着墨点接触骤然跳动,最终定格为一串二进制代码。
“是期货合约代码。”她敲击键盘调出数据库,“和周家昨天在大冶有色金属的抛售指令完全一致。”
杜青山抱臂靠在墙边:“所以周家表亲在铁路局冷藏车里运的不是剁椒,而是这些‘加料’优惠券?”
“不止。”雷宜雨从保险柜取出一台被拆解的Vcd机,指着主板上一块陌生芯片,“这是周家Vcd里的射频模块,能和优惠券联动。我猜他们原本计划用Vcd播放防汛广告时同步推送交易指令,但被我们降价打乱了节奏。”
彩凤忽然举手:“等等,如果周家要靠优惠券传指令,总得有人批量写代码吧?那些墨点难道是手工画的?”
程砚舟笑了:“当然不是。”他打开投影仪,调出一张武钢三产食堂的旧照片,“看这个——九十年代初食堂用饭票打菜,饭票磁条是用老式打卡机压印的。周家肯定改造了打卡机,把数据刻进墨点里。”
雷宜雨点头:“让老岑去查武钢报废设备仓库。另外……”他看向苏晚晴,“能不能反向利用这个系统?”
苏晚晴挑眉:“比如?”
“比如把周家的‘抛售’指令改成‘买入’。”雷宜雨微笑,“顺便给长江证券打个广告。”
深夜,黄冈陈策楼镇供销社。
王小斌蹲在仓库里,面前堆着成箱的“长江牌”热干面。他撬开一箱,抽出一张优惠券对着灯泡看,墨点排列毫无规律。
“换了新批次?”他嘟囔着摸出大哥大,“老板,他们发现咱的……”
话音未落,仓库灯泡突然频闪,优惠券上的墨点竟随着灯光节奏明灭。王小斌瞪大眼睛,听见大哥大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一段熟悉的黄梅戏——但唱词被替换成了股票代码。
“滴答。”
券角墨点突然发热,烫穿了他的指腹。
三天后,武汉晚报头版:
《热干面吃出“电子股神”?长江实业联合邮电局推出“食讯通”服务,市民凭优惠券可获实时股市资讯》
配图中,雷宜雨站在长江热干面店门口,亲手将一张印有导电油墨的优惠券递给排队的老太太。人群后方,穿铁路制服的张科长对镜头比了个大拇指。
而在版面的最角落,一则不起眼的简讯写道:
“武汉铁路局某职工因私自改装设备被停职调查。”